昔日神采。
“巴顿哥哥当然是状元之才了,昔日富察太傅可是咱们皇上的老师呢。”景雪瑶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容光焕发,好像这光荣是扣在她头上,光宗耀祖的是她一般。
富察巴顿三番几次的想从衣襟中拿出什么。却见景云瑶一直情绪低落,终究还是放下了手。
虽说阴历才进五月,但天气却热的神乎其技,景云瑶出府之时,寒烟还特意送了伞来。如今景泽岚清醒后。疏远寒烟,寒烟也只得自己顶着大日头照顾那些香花,不让它们与自己一般打蔫。
景云瑶打着竹骨伞才出了府门,便见富察巴顿正于一侧来回踱步,神色有异。这个时候已过午膳时间,外头又这样热。景云瑶忙向他走过去,将伞遮在他头上,关切问着。“老师,天气这样热,您在这里做什么呢。考试即将来临,仔细中了暑气,可是得不偿失了。”
“这个……”富察巴顿沉吟半天。才打衣襟中拿出一样物件,双手递给景云瑶。景云瑶定睛一看。那是一块粉紫色的芙蓉玉,雕刻成柜锁的样式,中央刻着些看不懂的篆文。她没有接,但听富察巴顿继续道,“这冰花芙蓉锁心玉,是当年爹娘定情之物,自我出生后便一直佩戴。想我富察府如今已是家道中落,自是无法与云瑶妹妹相配;如今我将它送给云瑶妹妹,希望在我高中之后,能够娶得妹妹入我富察府,这样也算门当户对……”
“老师……素日里并非这样唐突的人,何以今日……”富察巴顿这一突然袭击,倒是让景云瑶有些局促不安了。
富察巴顿见景云瑶迟迟不肯接下,便也知她心意,但依旧不死心的开口道,“昔日我无权无势,自是比不得将军府的少爷;但若我高中状元,日后也定会做个懂妹妹、心疼妹妹、怜惜妹妹的。今日我见妹妹神思恍惚,想来素日里妹妹在府里过得也不安生,不如早早嫁过来,况且景伯父也是早有此意……”富察巴顿说着,竟是红着脸低垂下头,看来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与女子说这些。
“老师大可不必在意父母之命,况且老师日后前途大好,为何要让云瑶硬绑了您在身边呢,”景云瑶的确对与景天佑有几分相似的富察巴顿有好感,但这份好感还不至于到以身相许的程度,“这世上好女子比比皆是,老师年纪尚轻,又这样有学识,定要寻个可与老师泛舟湖上,吟诵风月的女子才是呢。云瑶一身草药味儿,是断断配不上老师的。”
“终也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意。妹妹的心思,我懂,”富察巴顿虽这样说,却执拗的不肯将那冰花芙蓉锁心玉收回,“只是这玉,还望妹妹收下。巴顿心中,这玉始终还是最配妹妹。”
“老师言重,云瑶怎能收下这样重的礼物,老师若执意如此,便是要断了咱们的师徒情分了。”景云瑶连忙摆手道。
富察巴顿只得讪讪将冰花芙蓉锁心玉收回,后低低道,“几日后便是殿试,只是我考上状元,似乎也没什么用处了。”
“老师怎可这样说,男儿志在四方,老师状元之才怎可辜负。况且满园春色,云瑶不过是那池中之莲,而热烈如牡丹,素净如芍药,那凤仙、木槿、紫薇就更不用提,园中花团锦簇,百花争艳,老师何不向前一观呢。”
见景云瑶走的愈发远了,富察巴顿才重又到了景府之前,绕过影壁,望着前院池中几只映着骄阳盛放的白莲,喃喃自语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云瑶,你说的不错,你便是那虽可观却不可及的白莲,我终究是个俗人。只是你说满园春色,我却只看到了这池白莲啊。”
景云瑶心里那份沉重因为富察巴顿这番表白而又加了些斤两,到了京安大药房的时候,整张脸上写满了疲累。景康雅见了,忙去备了些解暑茶;而章青云则引着景云瑶进屋坐下,不待她开口,便以锦帕遮住她的手臂,替她把起脉来。
景云瑶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瞧着章青云的表情,但见他眉头越锁越紧,直到最后,更好像如何都打不开一样。景云瑶有些悲哀的扬起嘴角笑笑,道了句,“青云哥哥,我没事。”
“脸色这样难看,还说没事,”景康雅捧着一壶解暑茶进了来,关切问章青云道,“贤侄,云儿身子如何?”
章青云先不去答景康雅的问题,反而有些责怪的望着景云瑶,本想开口教训,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了回去。他始终是舍不得对景云瑶说一句重话的,只道,“夜晚盗汗,气虚血热,应还时常有晕厥之象吧。”
“嗯,我的身子,我清楚。”景云瑶缩回手,双眼无神道,“只是这些日子熬得太累了,得空歇歇便也是了。”
“我的好云儿啊,你瞧瞧你眼下那片乌青,哪里是休息的好。”景康雅看着直着急,她倒是真真儿心疼景云瑶的。
“岚贤侄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大半吗?怎么你看起来似乎更费心了?”章青云思前想后,能让景云瑶这般忧心的也唯有景泽岚了,便丝毫不掩饰的开口问道。
一提到景泽岚的名号,景云瑶就念起前一日晚上发生之事,不由得心头一痛,眼圈就红了。景康雅见了,也知章青云猜对了,跟着问了句,“岚儿都清醒了,云儿还担心什么呢?”
“或许是我……太自负,”景云瑶摇摇头,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哥哥虽清醒过来,可脾气暴躁,好坏不分……唉,早知如此,当初我何苦这样费这样的苦心、遭那么多罪去医好他?”
“刚刚打迷蒙中恢复过来的人,没理由会突然的脾气暴躁啊,”章青云虽心疼景云瑶,却对这个景泽岚的病症越听越奇怪,几度十指交叉再分开,这是他思考问题的征兆。半晌,他又开口道,“前一日听你说岚贤侄打碎药碗,又对婢女破口大骂,我便觉奇怪。今日听你这样一说……会不会是我们的方子还有什么不完善之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