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眉娘柳氏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鸡汤进来,扯开笑容,道:“来,喝点鸡汤吧,瞧你这些日子枯瘦的,娘见了心疼!”
玉眉嫂子陈氏双目无神的倚靠在床上,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般。
过几日林春就要起行了,这一别,也许夫妻之缘就尽了,叫她如何吃得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又有孕在身,这一病就更显吃亏。
柳氏心中叹息一声,用勺子舀起一勺汤吹了吹,送到她嘴边,软声劝道:“吃点吧,这样不吃不喝的病咋受得住?你不吃肚里的娃儿也要吃哩!”
陈氏动了动身子,因久未开口说话而有些微嘶哑地嗓音响起:“林春呢?”
柳氏趁机将鸡汤喂进她嘴里,并又从碗里舀了一勺吹着,“跟你爹到江里打鱼去了,这会想是该回来了。”
陈氏勉强喝下一碗鸡汤,她觉着身上有了些力气,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柳氏见状忙伸出一手扶她,另一只手端着汤碗。
“病还没好全就歇着,起来干啥?”
陈氏趿上鞋走到简陋的梳妆台前坐上,一头长长的秀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她拿起梳子慢慢将头发归拢编了条辫子,再用细绳扎紧。
柳氏劝了会儿劝不住,瞧着她那弱不经风的样子再叹一声,端着碗欲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儿媳妇有气无力的话语:“娘,我想洗洗身子,帮我烧锅水吧!”
她要光鲜亮丽高高兴兴地给林春送行,不想这最后几日都让他瞧见自个憔悴的样子,以后想起这个家来,想起她来也是那副邋遢糟糕的模样。
知她不会听自个的,柳氏便拉上房门出去了。这个媳妇跟两个闺女一样。心中都是有主意的,自嫁来家中,将个不成样子的家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迎来送往人情世故样样精心到位,她这一病,家中仿佛没了个主心骨般。也怪她这个当人家娘的没能耐,唉!
西屋旁边的伙房里响起毕毕剥剥的柴火燃烧声,红艳的火舌子舔出灶膛,不断地往上窜升着,柳氏将柴苗往灶膛深处推了一把。又转身蹲下洗菜做晌午饭。
院门外传来呼唤声,并伴有节奏地敲门声,她直起身子将手往衣摆上抹了抹。又看了一把火才出来开门。门外是章氏母女,提了两只肥壮的鸡。
农家人探望病人或走亲,都是带鸡鸭或鸡蛋,因为肉要镇上才买得到,而且也不耐放。鸡鸭和鸡蛋耐放。想啥时候吃都成。
柳氏忙笑着将两人让进来,随后又将院门关上,道:“屋里的事儿忙完了么,咋有空下来?”
章氏将两只绑了脚的鸡交给她,嗔怪道:“就是再不得空也要过来瞧瞧林春媳妇吧,好不容易盼来个孙子。人却病倒了。”
柳氏推脱道:“人来了就成了,咋还带鸡过来?咱家自个养的鸡都不吃完,待会提回去。啊,”转而她又问了照人几句,无非是哪日回来的,玉眉在城里可好等话。
照人笑着一一回了她。
在堂屋里坐了会,陈氏就洗好澡换了身衣裳出来了。精神比先前好上许多。照人瞧得吃惊,她两边脸颊和眼窝都陷下去了。脸色苍白无血色,这样下去,肚里的孩子如何保得住?
陈氏瞧出母女俩的担心,笑着说道:“婶娘,不要紧的,我自个的身子自个清楚,再养两日就好全了,倒是害得你们为我操心。”
“瞧你这话说的。”章氏知她是因为林春侄儿要参兵才病的,她有意避开这茬不提,尽挑些好话逗她欢喜。说了会儿,才想起玉眉让闺女搭了些银钱回来给他们,便笑起来:“瞧我这记性,玉眉搭了些银钱回来,说是嫂子怀了侄子她又不便回来照顾,便搭些银钱回来让你吃点好的,养养身子骨。”
她从怀中拿出个灰色的钱袋子递给陈氏,柳氏早去伙房里做饭了。
陈氏接过,摘在手心里不摩挲着,眼里隐隐地有些泪意,这个小姑子是个好的,只盼她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嫁户殷实和善的人家,过上和美的日子。
又说了会闲话,母女俩谢拒了婆媳留午饭,要出院门时碰见了刚打鱼回来的父子仨。
如今江里的鱼都差不多沉到水底越冬了,早没几户人家下江打鱼了,丘桂父子三个还在下江打鱼,可见日子过得确实紧巴巴的,等林春侄子参军去了,家里少了个壮实的劳力,媳妇又怀孕,这日子怕是更艰难。好在玉眉在城里谋了份事儿做,多少能贴补些。
林春欲装两条鱼给她们带回去吃,章氏忙拒绝道:“嗳,咱家有菜吃,你们留着哩,给你媳妇好好补补!”
林春憨厚的笑了笑,不再推让,将两条鱼放进了水桶里,而后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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