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得很。这东西贱,在哪都容易长,从寒冬直到春日里随处可见着。”
照人抬起头来:“爹,你小的时候家里吃不上饭么?”她前世里听说过,在她爹娘小的时候家里就是穷得吃不上饭的,特别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更是饿殍遍野。他们常常刨野菜裹腹,久了野草都没了,只好啃树皮草根,特别可怜造孽。
原本她爹家里是很有钱的,她曾祖父是村里的乡绅地主,家财万贯,田产地产上千,还有别苑数幢。每年收的租子可够寻常人家一辈子的花销,谁个不对他家马首是瞻给,就连村长镇长都给几分薄面。后来遇上特殊时期,他家被斗了,房屋别苑全被拆卸,家产全数被没收,她曾祖父曾祖母被绑在树桩上活活烧死,家里的人死的死,逃得逃,最后只她爷爷还在村里头落地生根,但家里也是贫寒得很,一直过着食不裹腹的日子。到她出生时,各个地区迅速发展起来,日子才慢慢过好,吃得饱吃得暖。所以她对前世里的父母总是很疼惜,为他们曾经受过的那种苦难。
她小时候父母忙着生计,爷爷因为劳累过度早早地去,只跟着风烛残年的奶奶在家里,她没少听她奶奶说起过她父母那辈、爷爷奶奶那辈、曾祖父曾祖母那辈的往事,每每听得入了迷。那时候小,还不懂得感同身受,只觉得听着像故事般精彩有趣,长大后再回想,深觉愧疚。由此,她对这一世的父母所经历的往事便多了几分怜惜。
“咋吃不饭?饭还是吃得上的。”沈丘山停下来,手掌着锄把子,回忆道:“那时候皇上还不是皇上时,这么多年了,爹也忘了叫啥皇帝了,就是当今皇上的爹。那时皇上的爹做皇上时,赋税徭役都不重,大家都还是能吃得饱饭的不至于到卖儿卖女求生的地步,只家中没几个闲钱罢了。身上没钱,手脚便拘着,做啥事都不方便,买个锄头买斤盐巴都要细细算了一道又一道。”
“日子过得这般拮据紧凑,大家便想着法子挣家底,田地里的野菜长得好便挖野菜,山上的笋子龙爪长出来了便上山掰笋子龙爪,或当粮食吃将节约出来的口粮换钱或是喂牲口卖钱,大冷的寒冬里还下江打鱼哩,总之只有能让日子过得更好一点的法子没有不用的。”
“爷爷又留了房子又留了钱给咱,大哥出生时日子该过得好些了吧?”
沈丘山又动手挖起坑来,嘴里应道:“那是自然,你娘嫁过来时跟着爹过了一段苦日子,为的就是多余些钱将来供养你们,到你大哥出生时,村里分茶油林了,咱家分了有十亩,又做了鱼船可以和你爷爷下江打鱼,那时你大姑家里也开始好起来了,时常帮衬着咱,日子就渐渐松泛。到你二哥出生前,咱家买了三亩地五亩水田,第二年你也出生了,咱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爹总觉着歉着你大哥的,你大哥是个懂事的娃儿,明明很想上学堂却不去,那时家里供两个娃子上学堂还是供得起的,爹娘知道你大哥是怕咱两老辛苦所以才在家帮衬着。小时候你爷爷教着认了些字,后来就跟你二哥学,唉!”
“大哥这般孝顺懂事爹应该高兴才是,大哥勤劳又能干,就算没去上学堂,如今不也是很有出息么?”照人正色道,她不是为了安慰她老爹才说这番话,而是事实。若是他大哥去了学堂,不定能有这番成就来,每一种选择后面都有一条对应的路,不管是迫于无奈还是心甘情愿而选择,只要心怀虔诚认真踏实,顺着走下去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