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想吃天鹅肉并不是最痛苦的事情。
最痛苦的是他尝过天鹅肉的滋味,并且为之沉迷,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那是不属于他的天鹅。
放不下。
又得不到。
“兰姨。”
楚天阔突然叫了途兰一声,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棉布袋,里面是他放牛的时候躺在草地上刻的木雕人,并且自己上了颜色。
他雕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袭飘逸的红裙,美得像天仙下凡。
这是楚天阔记忆里第一次见到途兰的样子。
那天是他小学开学的第一天,他的父亲在外地出差没有回来,家里的司机把他送到校门口。
他在自己班级门口,遇见了途兰,途兰带着傅也寒站在班级门口跟校长说话。
本来是个很平常的场景,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班级门口,他突然就定住了。
那时候的他是个几乎没有烦恼的小孩,老爸特别爱他,要什么买什么,对他也没有任何学习上的要求,只要他开心就好,家里的保姆、司机对他也特别好,毫无原则地拥宠着他,那时的他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少爷。
然而见到途兰的那一刻,他至今记忆犹新,他记得自己当时毫无来由地想,如果他也可以有个这样漂亮的妈妈就好了。
“兰姨。”楚天阔又叫了途兰一声,把自己亲手做的礼物送给她,他说,“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傅也寒明明那么多同学,只有我,能够得到您的关注,直到现在还让您这样为我操心。能够被您一直信任和喜欢,我非常开心,生日快乐,祝您永远年轻漂亮,长命百岁。”
途兰接过布袋,缓缓拿出里面的木雕人,低头看着年轻时候的自己,眼圈一层一层地被视线里的那抹亮红染上了颜色。
“不知道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楚天阔今天在心里压了太多的情绪,发出的声音低缓沙哑,前所未有的低靡,“您叫我的那个称呼,带着儿化音,很好听,我爸都叫不出那样自然又亲切的感觉。就当是您给我的安慰了,您放心,我知道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所以我也能想得开。”
三十年,经历的时候,遥远,漫长。
装进记忆里,却是弹指一挥间。
楚天阔离开之后,途兰坐在沙发上,对着手里的木头人出神了许久。
当年她离开楚承礼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
查出来的时候,她人在国外,在工作上遇到了一个难得的机遇,她当时想过要打掉这个孩子,可是人都上了手术台,她又突然舍不得了。
后来她放弃了工作机会,找了个进修的学校,一边深造学习,一边带着楚天阔。
直到楚天阔快满三岁的时候,她重新投入工作,由于实在无法兼顾,在楚天阔又一次因为她照顾不周生病住院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找人把儿子送回到了楚承礼身边。
因为她知道,儿子跟着楚承礼,要比跟着她漂泊,要好得多。
收回思绪,途兰找到自己的手机,翻出叶清洛的联系方式,她想问一下叶清洛,知不知道傅景薇喜欢的那个男人是谁,如果叶清洛不知道,她想让叶清洛帮忙问一下傅也寒。
这个忙只有叶清洛可以帮得上,因为只有她能降住傅也寒的臭脾气。
就在途兰琢磨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大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轻柔而缓慢。
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