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愈加大,平日里再大的山雨,却也不会下这么久,可那一天,老天似乎开了天河的闸口,拼命地下不停,他无法挪动半分,他本打算让她会竹屋,而他会设法通知蛇族长老们找到他,可是他的话还未出口,她却已经奋力的将他抱起,她的力气不大,根本无法抱得动他,但她却倔强的不肯放弃,一次又一次,不知道他们摔倒在雨地里多少次,终于,她将他扶了起来,瘦弱的肩膀承受着他全部的重量,她扶着他一步步向竹屋而去……
他不知最终自己究竟是如何到的竹屋,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他被震碎了心脉,若没有混元珠的救助,他是活不下来的……
醒来的那一刻,他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的她,她笑着看着他,就好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高兴,他看得出来,她瘦了,脸色更是虚白,但她的笑,真美!
他就要起身,却被她摁住,她摇摇头,“别动,虽然醒了,却还需要半月才能恢复,否则这一动,若是岔了气,会前功尽弃!”
“前功尽弃?”他微微诧异,却也暗自好奇,她究竟如何救得自己。却见她似乎更诧异,连忙转口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做给你吃!”
他微微一笑:“你从前不是只吃野果吗?”
“我吃野果,却不代表我不会煮饭。”说着她起身,就要走出去:“我早先熬了些烫,混着药的,既然你醒了,我去端给你。”他来不及阻拦,便将她已出门去,步子竟然虚浮地走路都不稳,他不由得心疼。
喝了药粥,他笑看着她,似怎么也看不够,她竟也不羞怯,亦直直看向他。
“那一日,你怎么会出现在山顶?”
她的笑突然愈加美丽,不答反问道:“日日盘在竹子上,你不累么?”
“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却大惊:“你……”
她却无视他的震惊,“跟着我做什么?”
他微微尴尬,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她也不追问,“当日树下帮我打下那么多果子,我吃了许久,下次如果我去摘野果,不如带上你。”
他尴尬地轻咳一声,“我的作用可不止摘野果那么点,有没有什么更难的?”
她沉思了片刻,终于开口,“那就继续守夜吧。”
他蓦然开心的笑了起来,自己费心费力隐藏了那么久,原来早就让她识破了!
二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一夜山顶的事,但却日日相伴,她打坐时他修养时,几日后他已能下榻,就坐在竹屋外,看她编织草环,用树枝在地上作画,甚至还会用竹子做笛子和箫等等乐器。
他对她的好奇愈加强烈起来,但却始终秉承着她不说,他便不问的原则,更何况,好奇是好奇,可他更在意的是,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刻,他忘记了自己曾是一条冷冰冰的蛇,而她,只怕也忘了自己的事情。
这不问姓名不问年岁,不知来历不知去向的相伴相随,却让他莫名的心安。他们始终相敬如宾,发乎于情止于礼,一切都顺其自然,直到那一日。
他们去了山花烂漫处闲逛了一日,其间他曾看到了自己的族类,却不动声色地将它们打发走了,这次出动的不再是他的婢女,而是在族中更高职位的长老会门下的弟子。
他虽知族中必有事情发生,但出奇的,却还是不愿意离开阿夜……
夜里,他本打算起身去召唤婢女来问个清楚,却听到竹屋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但这气息很熟悉,他没做他想,只是好奇她深夜不睡,在做什么。
正当他推开门走出去的刹那,却连再迈一步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几步外,她的身前搁着一只瓷碗,那是他平日里喝汤药的碗,而她,手中拿着一支竹子削成的剑,割破自己的中指,血滴不住的地在碗内,碗内已经滴了不少的血……
他的突然出现让她恍然大惊,竹剑蓦然落地,她急忙起身后退一步,却因为动作太猛,头脑一阵眩晕,差点就要摔倒。
他本满是愤怒,这一刻却尽数化作心疼,急忙将她抱住,却还是没忍住,“阿夜,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眼神一度躲闪,不敢去看他,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她向来冷静,可这一次,她没稳住自己。
“我曾经听说过一种咒术,女子用自己的鲜血作引,喂食给别人,最后便能让这个人听命于自己,甚至……爱上她,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阿夜登时双目圆睁,似是难以相信一般摇头,打断他,“你怀疑我?”
他本想告诉她,他并非怀疑她,只是他不喜欢她这种神神秘秘的做法,若是为了让自己爱上她,她大可告诉他,因为,他早已爱的无法自拔,可若是其他……他心里一阵烦乱,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却见她逼视着自己,他竟有一丝慌乱,忙将目光移开。
阿夜忽然冷笑起来,“青箬,那么你告诉我,我属于你所说的哪一种?”
他忽而觉得害怕,回身将她拥在怀里,怒气似乎一下子就消了,他不想看她难过,他喜欢她笑着的样子,“不管你属于哪一种,我都心甘情愿,不要生气好不好?就算……就算你真的熬了一碗毒药给我,我也甘之如饴!”
她本顺从的心忽而因这最后一句而气结,奋力挣脱开他的怀抱,久久注视着他,直到她突然笑了起来,“你走吧!”
“阿夜……”
“别喊我,你走吧,我这里容不下你了!”
他不知她为何这般生气,还欲说些什么,却见她起身,踉踉跄跄地走进竹屋,轻轻合了门,态度就如他初次与她相见时一般冷漠。
他忽然有一丝慌乱,他宁愿她生气,向族里那些姑娘们一样生气时大吼一通,却不要她这般冷静,冷静到冷漠!
可他,竟然有了迟疑,不敢前去叩门,迟疑,纠结,迟疑,纠结,终于,他迈出了一步,忽而脚下一滞,脚腕被什么缠住,无法动弹。
他低头看去,却见一条赤蛇缠在他的脚踝处,吞吐着信子,想要对他说什么,他回头一看,身后另有三条赤蛇,终于,他收回了那一步。
“什么事?”他终于随着他们一起回了蛇窟,不曾想竟会是大长老四个最得力的弟子前来寻他,他也已极久不在族里,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更何况他和阿夜此刻这样,还不如分开一段日子,等彼此的气消再说。
回到蛇窟时,四处戒严,众长老正在开会,见他回来,突然躬身拜倒,大长老急忙走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胡闹!怎么才回来!”
他冷冷看着眼前的族类,“怎么了?”
“前些日子,鹰王突然给了我们一个讯息,说赤狐族正在酝酿着来夺取混元珠,我们不知消息真假,只得先做好准备,等你回来做决断!”
他一听,倒是一愣,鹰王吗?前些日子山顶的那一场决战历历在目,他才被鹰王打伤,而鹰王,亦受了重伤,现在突然放出这样的讯息,是何意思?
莫非是想趁着自己受伤,让赤狐族攻打他们,鹬蚌相争,而他们鹰族好坐收渔翁之利?
呵呵,他轻笑,这种事晏子也不是做不出来!
大长老却没注意到他在思考的事情,只是握着他的手忽而扣住他的脉象,“青箬,你受……?”
他略一尴尬,甩开他的手,看了众人一眼,“若无其他事,就都先下去吧,做好防备,但没有我的命令,即使赤狐族就在门口,也不许出战!”
众族人散去,还有一些未化成人形的蛇也吐着信子离去,他这才看向大长老,“这样的时刻,你怎么能当着族人的面说出来?”
大长老自知失言,连忙请罪,却仍旧固执地重新扣住他的手腕,过了片刻,大长老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有些许不耐烦,“若赤狐族真的来犯,我们不得不防,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在这几日就复原?”
大长老却皱眉,摇摇头:“本来我们可以用混元珠医治你,可是,如今却是不行……”
“为何?”
“你体内还有另一股灵力在治愈着伤口,但这股灵力与混元珠的力量相斥,若要用混元珠,就必须想办法将这股灵力打出体外,你可知这灵力的来源?”
青箬微微一愣,莫非这就是阿夜救治自己的办法?可是他竟丝毫不知。
看他的神色,大长老便摇了摇头,“那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以这股灵力替你医治。”
竹屋,阿夜不曾想,青箬竟然会就这样离开,她痴痴地看着碗内的血液开始变白,开始飘散,心不由得痛了起来。
忽而,听得身后一声高亢的鹰啸之声,她蓦然回头,正是一只雄壮的黑鹰停驻在她的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