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美人榻前款款落座,坐姿高贵优雅,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的韵味。
施施然从宽大袖摆里露出一只手举在眼前,戴着鎏金护甲套的小指微微翘起,她漫不经心侧眸,却是朝着君祁墨身后的那小公公道:
“今日太子的课业可做完了?”
小公公恭谨垂头上前两步拂了拂身,“回皇后娘娘,太子是做完了太傅布置的课业这才来的凤栖宫。”
皇后径自打量着自己精致的指甲,也不发话,懒懒地将那小公公晾着。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小公公额头隐有冷汗浸出。他不知道是哪句话惹着皇后娘娘不痛快了,没有听到吩咐一时之间也不敢移动半分。
君祁墨也发现不对劲了,他觉得母后可能是不悦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人,他有些不忍。
皇后终于说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字:“呵……”
可就这一个字,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她没给小公公反应的机会抄起案几上的茶杯扔了过去,霎时砸得小公公头破血流,额头上开了血花。
随之而来的是皇后的冷斥,“不长眼的狗奴才!本宫问话你也敢站着答,愈发没得规矩了!太子就是跟你们这等子狗奴才厮混久了才变得这么不思进取!既然这眼睛长与不长没差,那就收了罢,也好给其他人提个醒儿。”
她眸色冷厉,原本婉约漂亮的脸庞也跟被寒冰冻住了似的,这副模样配着这张脸,委实给人一种极为诡异而不协调的视觉感。
“来人啊,给本宫拖出去!”
“皇后娘娘饶了奴才吧,皇后娘娘……”
“母后!”君祁墨冲上前挡在小公公面前,沉静的面容被打破,他到底只是个五岁大的孩子。
“让开!”皇后面带薄怒,双眸阴沉了下来,语气不容置疑。
“不!母后,小全子服侍儿臣一直都很尽心,您不能这么一句话就处置了他!”他小小的身子立在那儿,似是一阵风都会吹走。可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倔强之色,从小到大他什么都听母后的,可这一次,他有他的坚持!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君祁墨。月漓兮想。
她见过高冷的他、霸气的他、讽刺的他、狠戾的他、傲娇的他甚至……脆弱的他,却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那是心底有了守护的东西才会流露出的模样,仿佛他这小小的身子,就能撑起整个世界,至少,他的世界。
突然,她很想抱抱他。
皇后铁了心,当时的君祁墨又怎么拦得住?
她怒得猛地一拍桌子,身子气得发抖,连神色都有些扭曲:“给本宫拖下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拦?!”
“母后!”
君祁墨手脚并用都没能拦住小全子被人拖下去。他急的眼眶发红。
皇后冷笑一声,冰冷的视线落到君祁墨身上,仿若毒蛇,缠上他的心脏。
那神情,倒不像她对面这个孩子是她儿子,而是仇人一般!
月漓兮心里骤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想做些什么,然而她又什么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