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婉姨托我捎给你的,衣衫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思念忘神之际,手指不知被扎了多少细孔,流了多少心血。玉简里,有她对你的寄托之语,一位慈爱母亲的谆谆细语,希望你能用心体会。”
凌云凝视着他,目光如水真情流露,凭空臆想感受母爱,并晓之以情。
“嗯”叶轻风伸出双手默默接过,指间微颤,一缕亲情在心田激荡不已。
自然而然,叶轻风当即握住玉简,放出神识,怀着一种难言心情渗入其中。
霎时,母亲温柔亲切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暴出一团火花,化作星星点点,以燎原之势在体内蔓延,窜出一道道温暖的火舌。
在外面漂荡的颠沛流离,以及世间纷繁复杂的交往经历,所受的种种委屈磨难,宛若过马灯似的,伴随母亲的殷殷细语,在脑海里片片闪过。
全身情感在体内疯狂涌出,犹如山洪暴发,不可抑止,悸动心灵。情不自禁,在眼眶中打转水雾,汩汩涌出,泪珠仿佛断线的珍珠,成双捉对地往下坠去,在石板上摔成朵朵细小水花。
略显瘦弱的躯体激动得阵阵颤动,伟大的母爱瞬间把他吞没,旁若无人独自感怀。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片刻,叶轻风高高仰面,不想让凌云瞧他软弱的一面。
触景生情,凌云轻轻别过头,黯然思道:“不管婉姨在玉简中说些什么,只需只言语,便足矣。唉,我呢?漫漫修仙路,何时才能达到要求,重返地球。”
念及于此,凌云如遭电击,定在那儿,思乡之情油然而升。
半晌,激荡如潮的思绪渐渐平复,两人先后回过神。
不知婉姨如何交待的,叶轻风改变了称呼,热情起来:“谢谢凌云大哥,不远万里追及于此,真是……真是……唉,适才多有不敬,还请谅解。”
凌云随意应道:“嗯,小事一桩,既然答应了婉姨,我就会做到的。玉简你也看了,想必知道他们急切找你的原因了,而我也算知情些许。所以我劝告你一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今后有机会,咱们找个借口一起溜出山门。”
凌云总觉“落星门”里透着古怪、诡秘,虽没有迹象表明它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瞧见外界沸沸扬扬的传闻,终究乃是非之地,远远离开实是保全之策,一旦有事,起码不会被殃及。
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既然帮了他一次,便把好事做到底,不负段叔的厚爱,于是凌云善意提醒道。
叶轻风心不在蔫,唯唯喏喏敷衍:“嗯,我知道了。”
道不同,不相与谋。叶轻风不愿争辩,顿时身感不自在,无法掩饰心中的不耐烦,便轻轻说道:“那……那我先走了。”
凌云心灰意冷,暗自惋惜:“唉,没想他着魔如此之深,算是浪费口水了。”
凌云轻轻瞄了他一眼,那张亲切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宛若婉姨就在身边注视自己。
“不行,不能放任不理,这小子脾气犟得很,一定要立下威信,把他牢牢在攥在手心,就是匹野马也要驯服,给它套上缰绳。”
俄而,见凌云没有反应,叶轻风悄悄转身,抬脚就欲开溜。
凌云厉声喝道:“站住!”
登时,叶轻风乖乖定住身形,不解地回过身来。
凌云沉声问道:“刚才想父母了吗?”
叶轻风不知所云,手足无措答道:“呃……想了。”
“是真心思念,还是应付了事?依我看来,你根本口不对心,不曾想过。否则怎会置婉姨的交待若罔闻?你又可曾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你爹年事已高,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掂念你。你娘亲更是积忧成疾,想让你帮她达成一门心愿,就是让你继承外公的衣钵。如此一来,你爹便可得到原谅,当年的芥蒂消弭于无形,重新归到武圣门下,从此一家人幸福团聚。”
“这是多么完美的结局,你父母盼了几十年,终于等到这个大好机缘,而它就掌握在你的手里,只要你回到父母身边,一切水到渠成。”
“你心里又是如何想的?恐怕不是这样吧,一门心思想独闯天涯,非得干出一番天地,功成名就,让他们瞧瞧,才肯收敛心志,回到他们身边。”
“可是你错了,不要拿‘好男儿当志在四方’作为挡箭牌,这是你理解上的偏颇,难道在父母身边就不能开天劈地,扬名四海?只要有了远大理想,及奋斗不息的毅力,无论身在何方,皆是一样。更何况,有了家族的倾力支持,如虎添翼,何愁不能抵达心中彼岸。”
一番长篇大道下来,说得叶轻风哑口无言,心气短了许多,低眉垂首,虚心受教。
见他态度良好,凌云心情渐好,便不再罗嗦,就此打住。停顿时,瞥见他嘴唇脱水干皱,取出一枚白玉果,随手抛开他,淡淡说道:“几十天没有吃喝,先解解渴吧。”
PS:章节名援引“过庭之训”,《论语?季氏》:“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鲤退而学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