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晋陶刺史兼晋陶第一大户赵脉思的独生子,姨妈又是名震天下的燕家家主夫人,自小享受贵族教育、又仪表非凡的赵超凡虽然还是无法和遽京里头那些皇室权贵子弟相比,但在大部分的眼中,也算是不俗的天子骄子、英才俊杰了。
倘若有人说,有一天,像这样的名门子弟都会突然自惭形秽,恐怕会有大半的人都会嗤鼻怀疑,然而,此时此刻,站在拱桥旁边的假山上暖亭之中,怔怔地看着桥的另一边,那犹如一对璧人般一起有说有笑地走过来的燕飞羽和关钧雷时,赵超凡心中却第一次升起了想要后退躲避的念头。
灿若月华,秀若君兰。
自他记事起,就有不少人用这之类的溢美之词来形容自己的相貌,夸赞自己的气质,而他每每揽镜自照时也从不怀疑这一点。因为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只有这样出色的自己,才有资格去追求那宛如九天之上出尘仙子的表妹,也正是因此,哪怕表妹再婉言暗示,他依然执着不悔地相信终有一天表妹会发现和她最相配的人是自己。
但是,这个自从他初开情窦起便持续了多年的坚定信念,今日却突然变得不再确定,甚至软弱起来。
只因如果他是十五六的圆月,那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就几乎可以说是能遮盖一切月华的灿烂骄阳,就连往日瞧起来总是难脱庸俗的大红色,披在他的身上竟然也只给人一种华丽尊贵的感觉。甚至,他根本无需刻意表现什么,只是那样随意地行走,微微的侧首,淡淡的谈笑间就足以吸去所有的光芒,让他暗淡地犹如天边那一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残月。
然而,这一切都还不是最刺眼的,最刺眼的是此刻表妹眼中那璀璨流转的巧笑嫣然,那一抹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随意绽放的自如惬意。表兄妹这么多年,除了小时候的两小无猜,留在他记忆中的表妹,竟不知何时早已变得端庄客气,似亲还疏,仿佛他只是一个客人而不是她的亲人。
想起燕飞羽那一个个只是浅浅的笑容,那一声声客客气气的表哥,赵超凡忽然觉得胸口犹如被无形的大锤重重敲击了一下,身体微微摇晃,几乎失衡。
“少爷,这里风大,小心身子,不如我们先回屋去吧?”被夫人亲自指派十岁就服侍赵超凡的小厮秦沛忙和同伴陈元合力扶稳主子,同时担忧地轻唤了一声。能跟在赵超凡身边服侍的小厮自然都是善于谗言观色、深谙主子脾性之徒,此刻见赵超凡面色陡然苍白,自然什么都已明白。
昨日少爷在羽园失态,事后身边无人商量的赵超凡免不了向他们几个吐露了几句心事,他们两人还劝了大半日,这才让少爷放下心事,同时鼓起勇气,打算重新寻个机会向表小姐好好解释一番,免得表小姐误会。没想到今日表小姐一直都不得空,好不容易被买通的小厮前来报讯说表小姐要回园,赶忙来到这已四面垂帘的暖停中等候,不料见到的却是这一幕。
老实说,表小姐身边的那一位公子确实极其出色,好像……好像若是少爷和他站在一道,怕就只能变成衬托的绿叶了。
避还是不避?若是要避,十分简单,只需马上将眼前的帘子放下默默地等待着一行人过去即可。若是不避,也十分简单,只需扬声高唤一声表妹,燕飞羽一抬头便能望见自己……但是,这个决定必须立刻确定,只因再走几步,燕飞羽一行人便会上桥,便能望见正在亭中张望的自己。
不,若是他赵超凡这么容易便退却,又怎称得上对表妹的一片痴心,尤其是在昨日那场失态之后。赵超凡猛地咬了一下嘴唇,转身便走,却不是从亭子的另一侧借着假山的掩护偷偷离去,而是快步踏上通往桥头的小径,像燕飞羽一行迎了过去。
秦沛和陈元两个小厮忙跟在他身后,却都不禁苦笑地对视了一眼,夫人临走时再三交代要让他们一定要帮助少年在表小姐及笄之前赢得表小姐的芳心,如今看来困难可不只是一两重而已呀!
“表妹!”强敌当前,赵超凡再也顾不得心底还有一份心虚,整了整衣冠,扬起笑脸假装若无其事地迎了上去,只可惜他毕竟不是关于尔虞我诈、善于掩饰心情之人,脸色虽然看起来很高兴,但望向关钧雷的时候却掩不住眼底的那抹敌意。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燕飞羽的武功虽然只是三脚猫,但是眼神儿却不弱,加上这本来就是自己家,几乎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自然早已眼尖地瞥见暖亭中有人,并认出里头的人是谁。此刻见赵超凡几乎是冲着下来,便故意有些惊讶地微笑了一下,笑容一如往日般略显亲近却又不甚热情。
“我……我在房里闷得慌,所以出来随便走走。”赵超凡拉着笑容望着燕飞羽力持镇定地道,眼睛尽量地不去瞟她身边的人,却又忍不住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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