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峡既名为月光,当圆月升空,万里无云地悬挂在这个蕉江中游的渡口小镇之上,照耀着江边连绵起伏的群峰时,那月光遍地的情景一定十分的美丽动人。然而,今日是农历二十八,将近晦日,根本就瞧不见残月的身影,深夜的小镇系数笼罩在一片浓浓的黑暗之中,只有滔滔的江水反映着一道宽广蜿蜒的白光。
镇边的渡口处,停泊着过往的船只。为了节省灯油,小船早早地灭了渔火,其他的纵然还还挂着一两盏昏黄的灯笼,也犹如守夜人瞌睡的眼,在风中晃呀晃地总想闭上,码头上最大一艘客船上正轮值的小三此刻就是这种状况。
虽说轮到他值夜,可他作为新人,白天就一直在干活,前半夜还硬挺着,后半夜却实在熬不住了,有心真想找个北风的地方蜷起来靠上一会,又怕被发现丢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份糊口活计。正当他疲惫的意识在天人交战之极,忽然,小三听到了码头似乎有动静。
别是真被老大说中了,有人想半夜三更地来偷东西吧?
小三一下子清醒了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鱼叉向码头方向望去,却见靠镇的那一头路上飘来四盏明亮的灯笼,清晰可见来人起码有七八个。
哎哟我的妈呀!可别真是来抢劫的。要真这样,他一个人可抵不了啊!小三一个激灵,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冲自己来的,就冒冒失失地跑去报信。可岸上的灯火明明看着还远,却一小会就到了眼前,明明船板早已卸掉,船沿离码头桩子还有一段距离,对方却蹭蹭蹭地一个接一个一下子就跳到了甲板上。
妈呀,真是冲着他们来的。正在拼命敲门的小三见此情景,双腿立时一软,差点当场栽倒。
“叫你们当家的出来,我有事找他。”为首的一人直接走到小三的面前,沉声道。只见他一身青色劲装,足踏鹿靴,外罩风氅,面容英俊,看起来利落潇洒,腰间的一把宝剑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青年侠士,哪里有小三以为的半分劫匪的样子。
“是是是。”不管来人如何,单凭那份身手小三也没胆反抗,忙加重了敲门的力度通报。
“死小子,半夜三更地搅了老子的发财梦,你最好有个好理由,不然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听说小三有急事回禀,船老大骂骂咧咧地披衣起床,开门后一见外头的阵势立刻傻了。
“这是一千两。”来人没有给他发问的时间,直接掏出一张银票开门见山地道,“我们是燕家的人,我家老爷想要租你这条船,不管船上有多少人或物,都让他们立即下船,所有损失,燕家一律三倍补偿。”
啊?船老大还迷糊着的眼顿时更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张银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一千两呀?他虽名义上是船老大,可也不过是人家请来的,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
“听清楚没有?”来人有点不耐烦地道。
“是是是,听清楚了。”冷风吹得船老大一哆嗦,高大魁梧的身躯立时谄媚地弯下来,丝毫不提半夜赶人卸货的难处,双手高抬着接过那张银票,暗暗地留了个心眼往上头的标记瞟了一眼,见那里清清楚楚地映着一个“燕”字,顿时心花怒放,赶紧再次哈腰,“请各位大爷稍等一会,小人马上就叫人清理。”
说着,一巴掌拍醒同样呆若木鸡的小三:“还不赶紧去通知大家起来。”
……
随着水手和客人一个个地被喊醒,原本寂静昏暗的码头一下子变得灯火通明,不过只要一听说这是蕉城的燕家要临时征用这条船,而且补偿丰富,大家的不满就神奇地系数小时,不但如此,还一个个立马儿赶跑剩余的瞌睡虫,飞快地卷铺盖收拾起来。
这边一热闹,旁边的船只也受到了影响,纷纷地点起灯来查看怎么回事,有些人更是止不住地叫骂,但很快的,所有骂声都停了下去,因为每条船都或多或少地收到了大方的道歉封口费。有些善于做生意的,赶紧点灯接纳从大船上分流下来的客人。
于是乎,月光峡镇数十年来第一次呈现出十分奇异的一面。
一边是漆黑的夜里呼呼的挂着冷冽的北风,一方面却是热火朝天的提包扛厢地下船上船,若非燕青雨有言在先,让大家不得喧哗,只怕附近的居民都要被吵醒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虽是寒风哗啦,人们却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很快就搬离了大船,船老大也亲自带着手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打扫,就怕里头留着一丝儿难闻的气味冲撞了贵人。
而另一边,尽管大家都很想亲眼看看要来坐船的燕家贵人,但等了半天却仍只有那几个护卫站在船上,码头那边久久没有动静,只好乖乖地找了新铺位躺下睡觉,暗地里安慰自己说,就算燕家贵人来了,也不见得能让自己见着面,还是早点歇着去吧。
一个时辰后,码头又渐渐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有大船上多出来的十数盏明亮的灯,还有时不时传来的打水泼水声像是掉入蕉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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