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苦涩一笑,摆摆手,这微小的动作已经耗费她不少力气,虚的说话声也小了几分,“罢了罢了,你去吧,这宫中,始终是留不住人的,有你大哥一人被禁锢住已是极大的罪孽,你就出去吧,去寻找自己那份自由去。”
戚子风扬大惊,难以相信如此一番在别人耳中听来大逆不道之语,竟会出自皇太后这一端庄稳重之人口中。
太后笑而不语,那云淡风轻的眼神中,温存着几分未曾实现,却心心念念惦记着的自由人生。
对戚子风扬的一切,她感同身受。
“只是,你定要快去快回,否则该惹你父皇生气了,也对你大哥过意不去,你始终是皇子,既已生在这宫墙之内,就该为天下社稷仓生所分担辛劳才是。”
终究,太后仍旧把话题绕到这个点上。
戚子风扬点头,神色沉重,“是,孙儿谨遵教诲。”
天下苍生,我要的,就是这天下苍生。
戚子风扬面无表情,眼底深邃冰冷。
正当这屋内气氛降至冰点时,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规律,不大,像在刻意压抑着,不对旁人造成不必要的惊扰。
若不是屋内无人说话,定也听不到这脚步声。
太后却很是敏锐,在床上躺的时间长了,细微的一丝变化,都能引起她的注意,她一笑,道:“真巧,你大哥来了。”
果然,三秒后,大皇子千式离便出现在眼前。
戚子风扬起身行礼,与千式离目光相交时,淡淡的微笑穿梭而过。
千式离接着给太后行礼,一番礼数周全后,他才坐下。
这两兄弟都心事重重,太后看在眼中,暗暗叹口气,侧身朝丫鬟看了一眼,问道:“翠梅,今日的休息时间是否到了?”
翠梅心领神会,立即点头道:“回太后,今日您已经说了太多话,确实该歇息了。”
“好,”太后点点头,对千式离道,“你今日来的不是时候,我有些累,就不陪你说话了,你二弟有话对你说,你们出去聊吧。”
千式离满脸疑惑,看了戚子风扬一眼。
霎时间,暗流涌动,表面显而易见的情绪下,各怀小心思。
从慈宁宫出来,后天一条林荫路,直通武场。
也不知为何,戚子风扬与千式离并肩,走着走着,就走向了那武场的方向。
一路,两人均无语。
直至那武场内各练武者的叫喊声传出时,才将这凝固这的气氛解冻开来。
千式离微微仰头,看向那远空中漂浮的几朵白云,感叹道,“二弟,咱俩已经数日未曾相约习武了,这拿剑的手啊,恐怕也已经生疏了。”
戚子风扬一笑,“大哥的剑术是父皇手把手教的,无论是起点,亦或是后天的勤奋练习,皆在我之上,我就不去自取其辱了吧。”
千式离苦笑,“二哥这是什么话,父皇对待咱们这群皇子,一项是一视同仁的,怪只能怪,你幼时太贪玩,太不用功。”
本是漫不经心一句话,却像是激起戚子风扬心中某种不甘的情绪来。
他的语气有几分刻薄,“哥哥真会说笑,从出生那一日起,便注定了咱两间的差距,你是长子,生母是皇后,一切顺风顺水高高在上,而我呢?生母打入冷宫自缢而亡,还背上个不忠不淑之名……”
随即是一声冷笑。
千式离有些后悔自己为何挑起这个话头来。
当今皇帝有六个儿子,各个文武双全仪表堂堂,论能力论才智,谁都不输给谁。
如此这般,就更易引发矛盾。
唯有这大哥二哥,从小便交好,直至今日,能存留着一份不可多得的兄弟情。
尤其是千式离,他将戚子风扬看做自己亲身弟弟那般,几乎将自己所有喜怒哀乐都会说与他听,如此难得的感情,他不愿破坏。
当然,究其原因,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千式离知道,有朝一日自己成为太子,成为皇帝,戚子风扬便是他不可缺少的助手,他需要这个弟弟,需要这一份珍贵的兄弟情义。
气氛冷了几秒,千式离先笑起来,“早些时候帮父皇看奏折,见那边疆战事虽渐稳,但我方损失惨重,光是士兵便死伤数千人,看得我实在痛心,一整日都有些神情恍惚,若是说了何不该说的话,还请弟弟往心里去。”
他那么高高在上一个人,甘愿在戚子风扬这个弟弟面前认错道歉,戚子风扬也无法继续纠缠不休,也笑笑,语气软了下来,“我今日的情绪也不太对劲,看着皇祖母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心中确实难受,咱们可陪伴她的日子愈发少了,可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