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药味实在太过刺鼻,怎么躲也躲不过。
青墨暗暗想着,这寿安宫中的丫鬟各个都不得了呀,竟然能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生存多年。
难过不论是利姑姑,亦或是此刻在前头带路的姑姑,身上皆是浓厚的阴凉气息,常日在这不见阳光的寿安宫中,又是服侍一个病中人,难免自身心态也会有变化。
从宫门前走到寝殿是一段非常远的距离,光线阴暗无人说话,耳边唯有脚步声在窸窣响动,沉沉的无比压抑。
在这重重阴冷间,突然有一阵真实且带着暖意的气息传来。
路连郢脚步快了些,走到青墨身边来,小声道:“太后娘娘病重,药不离口,这寿安宫自然如药罐一般,娘娘若是觉得紧张,便放缓呼吸,一会儿便能适应。”
此刻的青墨变得无比听话,将呼吸放慢,浅浅的感受着空气,那药味当真弱了些。
也许是这一条黑暗的通道,让青墨提前适应了这氛围。
直到真正踏入寝殿的那一刻,她心中的情绪竟然缓和了不少,不再觉得那么害怕。
适应了药味之后,也渐渐可以大口恢复呼吸。
一切已经如常。
只是青墨没有想到,这寝殿里的场景比外头那黑暗的路还要吓人万倍。
利姑姑站在床前背对着青墨,一个模糊的背影无比安静。
当她让开时,青墨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太后。
她惊得几乎快要站不住。
在采选那一日已见过太后一面,虽说不太清晰,可也与眼下这个躺在床上的女人全然不同。
这女人脸色苍白,身子瘦的形容枯槁,哪里有何太后雍容华贵的模样,简直如活死人一般,毫无生机。
青墨暗暗的深吸一口气,剧烈挑动的心脏完全停不下来。
直知道太后病重,却万万想不到她竟已被病魔折磨的没个人样。
心中受到的震撼实在太大,本该向太后行礼的青墨,竟然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呆滞的盯着太后看。
这举动简直是胆大包天。
在安静无声的那几秒钟内,这寝殿内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波澜。
路连郢也被青墨这状态给吓到,他想暗示提醒青墨,可又不能有太大的举动,同样也僵在那里。
短暂几秒后,还是路连郢先开了口。
“太后娘娘,听利姑姑说您近日的身子有了气色,在下今日便跟随皇子妃娘娘一同归来请安,若是造成了打扰,还望太后娘娘饶恕才是。”路连郢行礼,毕恭毕敬。
方才一脸冷漠的太后,听完他的话后,竟出乎意料的露出一丝笑意来。
尽管这笑意在那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很是渗人,可她发自心底的那份欣慰却是真实的。
“你若是愿意每日都来,说不定哀家这病还能好的快些。”
堂堂太后,竟对一个御前侍卫如今喜爱,那份喜欢中甚至带着对孩子般的疼爱。
其中哪里不太对,青墨也说不上来。
她的脑子飞快转动着,来不及想那么多,已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处境非同平常。
太后单独传见自己一人,此刻自己便是万众瞩目,分毫错不得。
定了定神,青墨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微微露出个笑容,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青墨前来给您请安,希望您身子能早日痊愈,我们皇子妃姐妹们都盼着能与您共桌吃饭呢。”
青墨语气俏皮,将这不大屋内的气氛带了起来,吹散氤氲已久的沉闷阴霾,总算不再那么紧张。
太后轻咳两声,听来仍旧是有气无力,“哀家何曾不想与你们这群晚辈多多接触,也好再度感受一下年轻的活力,只是哀家这身子骨啊,老咯,不中用咯,也不知还能有多少天的活头啊……”
太后那苍白的脸上加之空洞的眼神,更似枯槁。
青墨微微闭目,甚至有些不愿看着眼前之景。
她是太后啊,也曾是凤艳绝代母仪天下之人。
曾经的她多么辉煌美貌,历经轰烈,可如今,也不过是躺在床上无力的病躯。
辉煌过又能怎样,再多的灿烂,也终有归于平静这一天。
百年之后一堆白骨,何人又会记得。
青墨的心猛地一跳,随即下坠,坠入无尽的黑洞中去。
斗争与追求,当真有用吗?
将自己折磨至疲惫不堪,只为那个终将凋零的虚名,这又是何必呢?
刚活跃起的气氛再度黯淡下去。
又是太后开的口,“青墨,你一人过来的?身边的服侍丫鬟呢?为何如此不懂事?”
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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