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朝末年吏治崩坏，民不聊生，之后又有蒙元入侵，华夏儿女险遭彻底奴役。幸有太祖起于微末，二十余年间便一同天下，定都金陵，建国名“粱”。

    之后便是成祖为了抵御外贼，迁都到了上京。再然后便是如今的圣人勤勉律己，登基二十余年竟未曾缺过一次早朝，虽尚未有什么大作为，但却守城有余。

    梁朝建立七十余年，历经三代，三代帝王都算是优秀，加上无数能臣的辅佐，现下除了边疆依旧未能彻底肃清外，其兴盛繁荣比前朝盛时都犹有过之。

    从太祖开始，国家举才便以科举为主，而科举又分为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及最后的馆试。

    经过层层选拔，不断栓选，将考生分成不同的等级，给予不同的待遇，并在其中选出最优秀的人才，加以任用。这些考试当中，可是说乡试是最难的一关，也是淘汰率最高的考试。

    乡试三年一次，定在八月，分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场。又因为考试人数过多的缘故，要求提前一天便要进场。

    八月八日这天下午，贾家三兄弟便一同朝着金陵城城南的贡院走去。

    此时全省五千多参考的学子以及陪送的亲友家属足有好几万全都聚集在这里，虽说有数百衙役、士兵被临时抽调过来维持秩序，可依旧乱糟糟的，其景象纵是后世的高考也远远比不得。

    在乡试的时候，所有的考生都只能穿一件单衣，手提考篮，按照不同地区分别排列，以便守门的衙役检查。

    等到了申时开始，衙役们便开始点名，每点到一人，都会进行详细的检查，不但要将全身上下都给摸遍，就连考篮也要翻个乱七八糟，甚至连准备的馒头之类的食物，都要仔细掰开看个清楚，这才会放人进去。其搜查的严格程度，远不是前面几次考试能比的。

    当然这不是衙役们要故意为难人，实在是考试作弊的现象太过频繁了，而且手段也更是丰富多彩。

    什么带夹带，衣服上面写文字早已经算很正常的事情了，甚至还有考生将纸条贴在身上，塞进头发里的，口中的，嗯，甚至j□j当中也是有过的。

    每每发现了作弊的人，便会直接将其拉走，带上枷锁，站到贡院门口。至于之后，还要视具体情节严重程度以及主考心情给予禁止参考、革除功名、永不录用乃至坐牢、流放等不同程度的处理。

    这不，开始检查才不到两个多时辰，便有十几个准备作弊的考生被拉了出来了示众。不但名声扫地不说，而且日后的前途也彻底没了。后面一些打算作弊的考生们，见到这种情况，都不由纷纷的打起了退堂鼓。

    也不愿这些考生们态度不端正，实在是超过三十比一的录取率，真心不是一般人就能够成功的。 数不清的人都是一连考个几次十几次的，到老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作为能够参加乡试的人，不是秀才便是监生，都是有身份的人，几乎没人都要接受严格的搜查，承受这人生最为狼狈的一刻。

    面对这种斯文扫地的事情，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忍受下去。当然，对于一些知道门道的人而言，也不是完全无法通融的。

    等到了傍晚时分，才轮到贾琏他们三人入场。衙役们手提着灯笼，面无表情，冷冷的注视着几人走近。

    贾琏经过林如海的提点，早就有准备，不待衙役们开始搜查，便乘着天黑没人注意，一个颇有分量的荷包便顺势递了过去。

    于是为首之人掂了掂，朝着余下几人点了点头，这搜查的过程自然便是轻轻放过了。

    不过这种情况也是很常见，只要稍有家底而且熟知其中细节的考生都会这么干。反正入了考场即便你作弊，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到时候自然有监考来处理，而且被发现后后果更惨。睁只眼闭只眼还有银子拿的情况下，衙役们也很是乐意的。

    入了考场，兄弟三人便分开，走向各自的考舍当中。

    所谓的考舍不过一米多一点见方的小房间，之间用薄木板隔开。里面放着一张小几，一张床，一床薄被还有一个马桶，考生们便要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度过九日的时光。期间除了每场考完之后能够走出来休息一会，便不准跨出半步。

    而读书人通常都是些缺乏锻炼的文弱书生，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想要撑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说还要答题了。

    见到这种情况，就算久经考验的贾琏也有些发怵，更别说从未参加同科举的贾瑚、贾珠了。还好他们三兄弟都算是勋贵之后，从小都练过些武艺，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坚持到考完还是可以的。

    找到了自己的考舍之后，贾琏赶紧坐下来，取出考篮中的东西吃了起来。他入场时带的食物并不多只不过够吃一顿罢了，只是备好的卤肉不少，足足有五六斤。

    因为从正式开考以后的时间，饭菜都由考场安排。里面米饭白菜之类的东西是管饱的，但肉食基本没有。青菜萝卜之类的东西吃上九天，身体好的也会受不了。

    这种吃不好又住不好的日子的确是非常的难熬，据说其中的考生十个当中便至少有两个要中途退场，余下的回去后大半要大病一场。

    用过饭后贾琏也不敢耽搁，整理好了东西，连忙缩在床上睡起了觉，因为明日一早起来就要开考。

    此时正到了中秋，金陵的天气便十分的冷了，即便盖着被子夜里还是冷的瑟瑟发抖。贾琏自己从小身体也好，又时常在各地奔波，即便如此还有点受不了。特别是被子里面因受潮发霉的酸味，实在是难闻的很，贾琏心中不由深深的对自己的两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哥哥报以同情。

    第二天天卯时刚到，一阵钟鸣声响起，示意所有的考生都该起床了。紧接着便有衙役挨个挨个的往考舍分发试卷。

    贾琏拿到试题打开后，见上面主要的三道题目，一道选自《论语》、一道选自《中庸》、一道自或《大学》，还有要求写诗一首。

    乡试虽然分为三场，场可实际上又以第一场最为关键，而第一场中又以三篇八股文最为重要。

    因为考生多达数千人的缘故，而阅卷的又只有十余人，因此考官不可能将所有的答题都看完，而一般只看一场的三道八股文，甚至有时候只看第一篇。

    看到题目之后，贾琏便大大的松了口气，考题虽说很难，自己应该是没问题了，至于贾瑚只要能坚持把三场考试考完，就有五六分的把握能中，至于贾珠的可能就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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