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志要锄奸去秽,还这个世间一个朗朗乾坤,创造出一个清平天下,此志时时自勉,不敢稍忘!”
郭嘉听罢,似乎有些触动,然而很快便笑出声来:“原来高兄下好了套在这里等着我了,平心而论,高兄此志,确实感人,只是我要问一句,高兄所谓要收拾乱世,可是天下为何会乱,高兄怎么看?”
高燚一怔,随即说道:“乱世的根源在我看来,是一个国家的制度出现了问题,自古以来,每一个政权的延续,莫不是能够适应新问题,而不是用以前的老方式处理问题,譬如治水,鲧用堵塞之法,失败而亡身,其子大禹用疏导之法,至今为人称道,古人尚且知道变通之法,何况我等后辈?某不自量,愿效古人变通改革之法,革除弊政,选用德才兼备之人,辅佐明主中兴社稷!”
郭嘉见高燚说得言辞壮烈,不禁心下释然,然而他却也是个说话一语中的之人,若不能确定高燚的为人,他宁愿老死山林之中,所以不免脸色一凛,倏然再问:“原来高兄想要效仿商鞅、吴起之辈,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个政权从根部就已经烂掉了,改革变法都无法起到作用怎么办?”
“郭奉孝!”荀彧听见郭嘉竟然说话如此不注意分寸,不由收起了刚才的笑脸,微微发怒,厉声喝道。
“文若你不要插嘴,我知道你一心想要辅佐一个有能力的人中兴汉室,可我不一样,这个汉室没有给过我任何好处,反倒是因为它的很多荒唐的政策,我的祖父与父亲都无法施展才会,还因为一些小小的过错遭受牢狱之灾,皇帝昏庸,百官逢迎宦官与外戚,天下百姓都因为朋党之争而饱受苦处…”郭嘉忽然变得激动,冲着荀彧做出一个制止的手势来。
荀彧却是按捺不住:“你的眼光太狭窄了,大汉立朝四百多年,威震海内外,四宾臣服,何其壮哉!”
“那是以前,现在呢?”郭嘉反问荀彧,“天子不理政事,十常侍鱼肉百姓,残害忠良,长达二十多年,请问文若兄,那些心系朝廷社稷的清流名士在做什么?研究经学,玄学,坐而论道,不问民生疾苦,倒也有一些好官,为百姓做了些好事,但是也仅仅是做了一些好事而已,他们一走,为什么他们已经铲除的恶势力又复苏了呢?我已经说了,你所希望振兴的汉室,只能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它早已经名存实亡了,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即使是光武帝,也不是汉高祖的正统后裔了吧,二百年前,大汉已经倒下了,现在的大汉只是另一个又将走向末路的政权而已!”
郭嘉口若悬河地说了一大通,倒把高燚给震住了,他只以为郭嘉是一个军事天分很高的谋士,却没有想到郭嘉的思想也会这么超前,一眼就看穿了这么深刻的问题,这些事情,就连高燚自己都没有思考过但细细一想,还真的是这个道理。conAd3();
荀彧尽量让自己第语气平缓:“我今天把你带来这里,不是吵架的,这样吵下去,永远不会有结果,你愿意坚持认为你是对的,但不要觉得别人坚持的就是错的!”
说罢荀彧对高燚道:“使君不要被奉孝的话给左右,他不过是对于有些事情愤世嫉俗罢了!”
高燚笑道:“愤世嫉俗好,谁让我们恰好是一个愤世嫉俗??年纪,又生在了一个愤世嫉俗的年代呢?我与文若兄和奉孝都接触不多,不了解你们的观diǎn居然有这样大的分歧,但是仔细想想,不一定所有的事情一定要争出个是非黑白来,因为现实情况比这要复杂得多,如果一张白纸,不小心沾染上了一个黑diǎn,难道我们就要弃之不用了吗?一张纸要花费多少精力,用多少材料才能制造出来,也许你可以说你有钱,但有钱不是可以随便浪费的借口!”
高燚说着,取过一张宣纸来,假装要写字,然而毛笔沾墨有些多了,笔尖一抖,一滴墨汁落在了宣纸上面,印上了一滩墨渍,十分碍眼,他眉头一皱,落笔于砚台,将这张有墨渍的宣纸收起来,就要扔掉。
这时一直看眼前三人激辩而没有说话的貂蝉苦于插不上嘴,听了高燚的话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为什么要扔掉那张白纸,撕掉这有墨渍的一角不就行了?”
说着只听嗤啦一声,貂蝉已经将那一角扯了下来,将剩下可以写字的地方平铺在书案上,伸手一指:
“继续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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