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身,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等着看妖怪的人。
谢岙兜出绳子爬到一处屋顶,只见一辆马车慢慢驶来,车厢前竖了一根木桩,上面绑着四肢软软垂下的黑貂,肚子被踩得恐怖凹陷,血迹如河从□不断滑落。
虽然料到可能会是这种模样,谢岙还是心头一慌,金棒瞬间变长,一片惊惧声中,挑下黑貂落到自己肩上。
手指飞速探过鼻息,谢岙浑身一颤,闭了闭眼,扛上便跑。
“有、有人劫走妖怪了!”
“一定是妖怪同伙,快叫镜门派的人来!”
吵嚷声被抛在身后,谢岙从没觉得人声如此令人厌烦,越过屋顶来到拴着马的地方,割断绳子策马急奔。
……
观甲客栈天字房内。
女子抱着僵冷的黑貂,冲谢岙等人深深弯下腰,坐上了出城的马车。
事情骤然戛然而止,没有前世恩怨宿仇,没有临别前痛苦纠缠,那只黑貂到头来,也不过是做了一件好事而已。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或许是情急之下忘了自己已经没了妖丹,或许他觉得为了救下一名幼童值得如此去做。
谢岙有些恍惚坐在石桌旁,一脸空落落的表情。
“就算你不拿走经书,那妖丹也终究会给了这名女子。”树枝上传来青龙声音,穿过层层树叶,莫名沉淀出一份让人信服的力度。
“我只是觉得…”谢岙抓了抓头发,“一切发生的太出人意料…”
发间还聚着之前急速跑路产生的湿热,手指也残留着黑貂僵冷身体的触感——
为官勤恳清廉,为人善良朴实,为妖至情至义。
原来这世上真有这般性格纯良、为了所爱之人甘愿牺牲近千年的道行、为救素不相识的幼童而甘愿…的妖怪。
谢岙心情复杂叹了口气。
“反正那黑貂也会进入轮回,说不定还投胎成了这女子肚子中的孩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青龙勾出一道幸灾乐祸的音调,“到时候若是他还保留一份妖力,残留着这一世的记忆…哼哼…”
再伤感郁闷的情绪都被这几声哼没了,谢岙脸皮抽了抽,正欲说话,一阵风刮过,灰影冲来,正是消失了小半日的耳包。
也不知它去了哪里,浑身沾着树叶草皮,下巴上的一团毛沾着蜜糖般黏在一起,一只蜜蜂飞来飞去,惹得灰毛耳朵不时抖抖。
“你又去哪里做坏事了?”谢岙蹲在水桶边,用巾帕沾了水擦掉它毛上沾着的蜂蜜。
正擦着,忽然看到灰毛尾巴上挂着一个浑圆物体,冲自己邀功伸来,沁甜香味隐隐散发,不时还有蜜蜂飞进飞出。
谢岙:“!!!”
果真去做坏事了!
对于扒了蜂窝的耳包,谢岙脑门直发痛,“耳包,把那个东西送回去。”
灰毛兽妖扭头瞅瞅尾巴上卷着的蜂窝,尾巴一甩丢在院子角落。
“不行!”谢岙一弹灰毛脑门,“要送远一点!”
不然再打起架来捅了蜂窝还不乱套了!
灰毛兽妖不情愿的挪着爪子,一步三回头向角落蹒跚去。
谢岙站在树下,抬头忽然唤道,“戎睚。”
“嗯?”窝在树上喝酒的青龙懒洋洋回应。
“——你这么强,真是太好了。”
好似叹息又似庆幸的声音笔直钻上,树叶缝隙中,隐约可以看见下方背着金棍的人弯起的唇角。
“……”树上久久未有动静。
谢岙打开一张地图,坐在石桌旁咬着块碧藕片,研究之后的路线。
角落里,灰毛兽妖偷偷拍掉几块墙砖,把蜂窝放进去,尾巴拽来一串野草遮掩。
而院中一颗槐树上——
不知过了多久,光影变动,蝉鸣正欢,风吹叶晃,露出一只即使三昧真火炙烤一天一夜也不曾半分变化的…红的透亮的耳朵来。
……
雷云岭以南,山峰秀丽,草花繁茂,气候湿润,入夏之后闷热气温更是明显。
此时在山脚下一辆疾驰行驶的马车上,谢岙被闷得浑身潮湿难受,领口解开,袖子卷起,还把脑袋凑到车窗前,让行驶中的风吹到脸上解暑。
啧,自己以前明明没有这么怕热,为何现在刚一入夏就热得恨不得钻冰窟里——
谢岙开始无限想念青钧师侄牌变频空调,真是凉爽又静音!
“你不是自幼在太苍山庄长大,怎地还如此怕热?”身上依旧环绕冰水循环凉风的戎睚一脸惬意靠在软垫上,“难道你那门派还有什么独门避暑办法不成?”
“哈…哈哈,山庄后山很凉爽,”谢岙干笑两声,凑到青龙身旁蹭凉气,“而且是在山顶,自然比一般地方凉快。”
“所以挑这个时候回去纳凉?”青龙用鼻音哼了哼,凉风中卷动的冰水却是更多。
“好不容易有了那本经书下落,若是耽搁时日,那本书又不知道转手到何处去了,”谢岙忍不住又往青龙身旁凑凑,“只要回去的时候不暴露身份、想办法潜入太苍山庄便可!”
正说着,一根冰凉透肤的毛绒尾巴缠上了脚踝,谢岙一哆嗦,只觉毛孔都舒张开了,“好、好凉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