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安当时只是想,不知道就不知道罢,不愿说就不愿说罢,不管是怎么死的,总之她就是不在了。不在她的身边,不在父亲的身边了。直到微安成年后,跟随萨坤走南走北,萨坤才提起母亲。她是活活被火烧死的,却还拼命地将还是婴儿的她用竹篮救出去。
微安年幼时就清楚,她和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她的路,注定血腥且不得善终。
沈逾安给沈乔修指甲,领着她在疗养院偌大的花园里散步。
沈逾安与沈乔坐在百年古树下的长条椅上,沈乔乖顺的靠着他,眨巴着眼睛认真的听微安读着童话故事。
沈逾安也不曾见过微安这样的一面。
原来她也会说故事,原来她也有温柔童真的模样。
读完最后一段,微安合上书,瞧见沈乔直直的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又望向了沈逾安,却让微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安立即找了个借口要喝水,就起身急忙忙跑到了远处。
沈逾安微笑着拿掉沈乔头顶上的落叶,柔声问她怎么了?
沈乔歪着头看了他半天,忽然开口,“逾安。”
沈逾安怔了半晌,他知道她一直都会念他的名字。
沈乔看着他,忽的又一笑,天真无邪的模样,“逾安,爸爸和妈妈怎么还不回家。”
“姐。”沈逾安喊了一声,只是将沈乔抱进怀里红了眼睛,“爸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们说有空就会回来看你。”
微安站在不远处,静静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
沈逾安回到房里的时候,眼睛还有些红,但是情绪已经平静。微安于是发现,这个她一直以为沉稳内敛的男人,其实内心深处有着不可碰触的无助,有着最柔软的温柔。她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招呼他过来坐下,认认真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似要将他刻进脑子里,永远也不忘记。
她终于开口说,“逾安,我决定明天离开这里。”
沈逾安乍一听闻,不免有些微怔。
微安又道,“你不要走了,是我走。你也不用担心我,当初准备离开缅*甸时爸就担心有一天会走散,如果真的走散了他会在荆州接应我。我这边过去,不会出什么大事,都这个样子了,也没人会认得我。爸想的周到,还有别人的证件作掩护。”
沈逾安慢慢眯起眼睛。
微安缓缓地说,“你跟我不同,你可以重新开始的。”
沈逾安一时没有出声。
他恍惚想起,那个逆着阳光笑的清浅的女孩淡淡说,谁让我叫安,你也叫安。缘分。
那个当他试图跟进帮里毒品交易时不惜拿枪顶着他呵斥他立刻回去的女孩说,我警告你,不准碰这些东西。
微安最后说,“你不是沈寰,你是沈逾安。”
当他成为沈寰以后,她没有再叫过他的名字。
这是多年来的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沈逾安。
他曾抛弃的名字,她喊的认真又慎重。
沈逾安这日夜里做了一个唯一有关蔚海蓝的梦。
在发生那些致命的事情后,在踏足于异乡的夜里边,沈逾安那么想梦到她。可没有如愿,没有想到这次成真。他好像迟到了,前一日和他们约好了要去郊游。当他赶到时,那小船却已经开走。他站在岸头,蔚海蓝立在船里。他还看见徐明朗,还有袁圆,他们还是一样的好。
那些想要说却没有来得及,见面后压抑着的情绪,他不可能再回得去的过去。
只是就这么越来越远了。
微安第二天离开时,天还没有亮。
沈逾安却也起了大早,沈乔并没有非常依赖他,只是看见他就很高兴。院长也下来吃饭,亲切的跟沈乔打招呼。院长问起他的妻子,沈逾安就说她去外面买些东西,一会儿就回来的。沈逾安还向院长告别,他们也要走了。
沈乔还在笑,吃的满脸都是。沈逾安就将她嘴角的米粒擦掉.
如同往日,沈逾安陪着沈乔做游戏讲故事。
沈乔兴致勃勃,沈逾安却停下搭积木的动作,侧着头盯住她。
沈乔木愣愣地回望他。
沈逾安替她抚了抚散落的头发,低声说道,“姐,我回不去了。”
沈乔只是皱了皱眉头,便转过头,径直又玩了起来。
沈乔很安静的搭着积木。
沈逾安很安静的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而后他悄悄立起,深深一个注目走了。
沈乔忽然唱起歌来,沈逾安一步一步走的很慢,慢慢勾起嘴角。
这首歌,是沈乔教会他的。
眼睛慢慢湿润起来,然后泪流满面。
“虫儿飞蝉儿叫
会借你肩膀睡觉
爱宠你又爱争吵
勾勾指头不放手
都不离开好不好
……”
他现在要奔赴的,是与她一样的义无反顾!
若活着,定然还会回来。
多年后是否已是两鬓霜华,不得而知。
409:尾声——天意
“蓝!”一声焦急的呼喊响起。
蔚海蓝的意识不清,朦胧里瞧见一个人的脸庞,那人好像是风景辛。不想去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想去问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早就没有了力气。她感觉自己被风景辛搂住抱起,蔚海蓝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蔚海蓝已经回到了风家的别墅。
蔚海蓝是惊叫着醒来的,睡着的时候她一直在念,“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风景辛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他去见过秦臻,听到现场转述的情况,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脑海里描绘出那个一脸死寂按下扳机的蔚海蓝,他丝毫不怀疑,下一秒她的枪口会对着她自己的脑袋。
“我杀了他!啊——”蔚海蓝惊惧地嚷着,从昏迷中睁开了眼睛。
风景辛一直在她身边没有离去,急忙抱住她安抚,“没有,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