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主,那赵国以后也是秦国的天然盟友,这不仅是日后对付楚国,对塞外日渐强大的匈奴也是有帮助的!再则,秦国已无大型马场,如今能量产战马的除了燕、楚二国外,就只有赵国!众人已知,秦国有了马鞍和马镫,这对骑兵的作战能力就有了显著的提升,所以秦国需要赵国的战马!综上所述,臣想说的是救赵也不是没有好处!”
蒯彻说完之后,许多大臣都开始点头,然而蒯彻话风一转,又开口说道:“然而此时的坏处也依然明显!第一是秦国刚停止战乱,秦军久疲。第二是如今是冬季,不容易发动大战。第三是国中的粮食不能坚持大规模的作战!所以,秦国如果要打,就要明确一个目地,那就是只是救赵国公主,而不是救赵国!只要能救下赵国公主,等日后秦国恢复元气之后,再慢慢助赵王复国不迟。如果只是救一个赵国公主,那边不需要太多的人马,我认为一万骑兵足以救回赵公主,而经过今年的秋收之后,秦国能应付这么一场局部的战役!”
蒯彻将利弊得失都分析得十分清楚,连李左车也点头赞同道:“军师所言极是,是我太急了。如今的秦国根本无力救赵,能救回赵王跟公主已经算不错了!”
老丞相公孙止此时也慢悠悠的站起来,向嬴子婴问道:“军师此言可解秦王忧否?”
嬴子婴终于展开了笑颜,点头说道:“此策甚好!”
众臣顿时也轻松了不少,蒯彻又向嬴子婴说道:“李左车本是赵人,对赵国也很熟悉,此次出征可派李左车为主将!”
嬴子婴沉思了一会,向蒯彻问道:“孤可亲征否?”
蒯彻悍然拒绝道:“不可!”
嬴子婴拂袖说道:“那好吧,就让李左车做主帅!”
月氏国。
昭昭日月、离离星辰,缀于穹苍云雾之间,如天老爷的眼目,鸟瞰着黑泥黄土上的芸芸众生,赏罚奖惩,自有分冷酷,难被凡夫俗子理解的公道。
同样的狂风,同样的冰雹。来得快去得更快,草原上也在下雨,冷风寒雨之中,草原的牧民早已经换上了厚实的冬装,缩进窄小的帐篷里,一家人围着小火盆取暖。
在草原上,没有伞这种东西,也没有斗笠这玩意。大多数草原人都不怕风吹雨打,他们在日头奔跑在雨中洗澡,他们的身体素质比中原人要好,但很多人不注重个人卫生死于疾病的也不少。
匈奴左贤王歇和伙同了屠休一起入侵月氏国,他们的骑兵在雨中狂奔,马蹄踩着草皮跟软泥,发出嗒嗒的声音。他们绕过了敕勒川,穿过了荠苨山,悄悄的来到了月氏国的腹地。他们的目地是生活在北风原的一支部落,那支部落很庞大,是如今的月氏国最大的部落,它便是月氏国大长老哈桑达的梨丘部落。屠休知道,在哈桑达死后,梨丘部落便归附了乌哈,。梨丘部落之所以庞大,并非它本身就有多大,而是依附在梨丘部落名下还有许多的小部落,就如同乌哈与屠秀所在的白乞部落一样。这样一个庞大的部落,在失去领袖之后,因为没有人能领事所以不得不向乌哈效忠。
在细雨连绵之中,匈奴人骑着大马冲进了梨丘部落。匈奴人并没在部落里大开杀戒,而是用套索掀翻了营中的帐篷,然后驱赶着牧民汇集到了一处。
在马蹄的践踏声中,到处都充满了惊惶与尖叫声。牧民像苍蝇一般乱窜,族老们大声吆喝着武士们集结。可是匈奴人来得太过突然,现在召集武士已然太迟了。
屠休骑着大马冲到了牧民面前,向他们大吼道:“祁力在哪?让他滚出来见我,我是伟大的月氏王屠休!”
屠休连吼了三声,在牧民堆中一个身材高大的草原汉子走了出来,他按着弯刀向屠休说道:“屠休,如今乌哈王已经统合了月氏的部落,你带着匈奴人入侵月氏部落,你难道不感到羞耻吗?”
屠休骑着马仰头大笑道:“乌哈小儿也不是带着秦人入侵?他向中原秦国臣服,我又为何不能向匈奴王臣服?成王败寇不过如此,现在我已经掌控了你们的小命,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归服我,要么去死!”
祁力拔出了弯刀,指着屠休说道:“月氏国已经够乱的了,再也容不下匈奴的搅合。屠休,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你还是逃吧!不要试图说服我了,如果你还当自己是一个月氏人,就明年带着匈奴的大军同我们好好打一场吧!”
屠休脸色一变,鞭指祁力道:“你既然还记得昔日的情分,为何不能——”
屠休的话戛然而止,一支箭已经穿透了祁力的胸膛,屠休霍然回望,歇和就在他身后缓缓的收弓。祁力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屠休的双眼变得通红,捏拳向歇和低吼道:“为什么?”
歇和淡淡的说道:“废话太多,既然他不愿意臣服于你,那便早点杀了为好!”
屠休激动的咆哮道:“可是如果能得到祁力的帮忙,这对我们攻打番与城将有莫大的好处!”
歇和突然咧嘴,然后嘴巴慢慢扩大,到最后他竟然在马匹上张狂的大笑起来。屠休死死的盯着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笑了良久,歇和终于停了下来,他指着自己道:“匈奴对待敌人有两种方式,要么是征服,要么是屠杀。很明显这祁力不肯臣服,我就只有屠杀他们。”
“你——!”
屠休气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歇和在离开的时候又说道:“攻打月氏我从未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我歇和纵然打不下,待明年大单于一样会摧毁月氏国!”
说完之后,歇和向匈奴战士说道:“放箭,射死他们!”
屠休呆了半响,等被凄惨声惊醒的时候,这处营地已经成了修罗场。屠休漠然无语,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他以为能将歇和骗到月氏,到时候再借匈奴之手除掉乌哈,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继续当月氏的王。但歇和用行动表明了,他只是在幻想。纵然此次入侵月氏的只不过是匈奴的左贤王,他屠休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当匈奴的刀。
屠休长叹一声,一抹脸上的雨水,突然间觉得灰心不已,他在心里说道:“罢了!当刀就当刀吧!只要能杀死乌哈,我也当为妻儿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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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其实我早想说一下秦国时期传扬的这种战国精神,那时候的人跟我们现代人甚至后面的人都不一样。春秋战国时代乃“多事之时,大争之世”,普遍的生命状态是“凡有血气,皆有争心”。当此之时,世风刚健质朴,不尚空谈,求真务实,对国家大政的评判既直截了当,又坦荡非常。春秋战国时代的普遍现象是:国有昏君暴政,则人才立即出走,民众立即反抗,或纷纷逃亡。这种刚健坦荡精神,既包括了对昏聩政治的毫不容让,也包括了对不同政见者的广阔包容,因之酿成了中国历史上的一系列政治奇观。
在中国历史上,只有春秋战国时代的贵族可以因政见不同而流亡,并能在流亡中寻觅时机以再度夺取政权。也只有这一时代的政治失败者,能在被贬黜流放中再度崛起,重新返回权力场。也只有在这一时代,士人阶层能以政见理念为标准,选择效力的国家,能“合则留,不合则去”,其特立独行千古罕见。也只有这一时代的民众,可以自由迁徙,“危邦不居”,可以对自己不能容忍的暴政一挥手便走,否则便聚而抗争。也只有这一时代的民众,真正地千刀万剐过昏暴的君主……凡此等等奇观,皆赖于这一时代的根基精神,皆为这一时代的社会土壤所开出的绝无仅有的奇葩。
这一时代现象,便是天下问政的风尚。
哪怕是秦始皇一统天下,这种风尚都未离去。直到汉武帝独尊儒术的时候,这些风气才慢慢的改变消失。所以那时候的人,能孕育出各种各样的奇葩,如项羽虞姬间的真情,也有吕后乱政的毒辣。那时候的女子的地位并不低,真情和喜爱也能在那个时候得到众人的认可和原谅。读诗经观秦风,秦国对男女之情更是有一种开放的鲜明的态度。
所以,本节写的故事,或许在那个时候并不显得荒谬,也只有那个时代,才能酝酿出各种奇葩的故事和传奇,要是在后面的这些时代这么写,那就是荒谬,大臣的反应绝不会是赞同秦王和帮助秦王解忧,而是苦劝他深思熟虑,或许有愚忠者会为此上吊自杀也不一定。
在那个时代,有大宽容与大爱。
在那个时代,君臣之间关系没有后世那么扭曲而崇高,王上失德,臣子可以背主而去,却不会遭到辱骂,别人会称赞这个臣子明智。
在那个时代,有忠义,却很少有愚忠这样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