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小伊小叶童年篇8-9

    *【8】*

    医院中。

    原本美丽的小人失去了生气,紧闭双眼，再也无法看见那闪光的汪洋大海。脸色如同即将融化的雪糕,近似透明。

    他的左手手腕绑着一圈又一圈绑带，右手上插着一根长长的管子，一滴一滴的药水,缓缓滴入他的身体。

    男人抚摩着原伊的脸颊,很轻，如同对待一件易碎品。他没有回头，身体有些颤抖，高大的身体变得矮小。

    “我求你,叶非。好好对他，哪怕骗他也行。”男人吻上原伊的手，接着说，“你知道吗，我可以轻易让他忘记你，可是同时，他也会忘了她……叶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叶非直视男人，一字一顿道：“我发誓，不会伤害他。”

    男人终于回头，看着叶非，却又什么都没有收入眼底，目光投射在了遥远的地方，那里有他的一切，而现在，什么也没有！

    他苦笑，幽幽叹气：“我相信。其实这事不怪你。”

    他把视线转向窗外，自言自语：“小伊真是个傻孩子啊……不像他那个虚伪的父亲……”

    叶非张开了嘴，又缓缓闭上。有些秘密，见光死。

    突然，苍白的空间被赋予灵动。

    睫毛微颤，黑珍珠露出一角。有那样一扇门，打开，便是一池星光。

    小人苏醒，微微起身，扬起脸。

    “爸爸。”原伊低头望着手上的管子，疑惑道，“我生病了吗？”

    “小伊，你流了很多血，以后不准再这么做，听到了吗？”男人抱紧小人，口气冷硬，不容拒绝。

    原伊头枕在肩头，视野扩大，角落里的人被大眼睛捕获。

    “小叶！”原伊惊呼，星光黯淡下来，“对不起。”

    叶非依旧面无表情，迈向床边。

    “为什么要那样做？”

    原伊愣住了。

    总觉得叶非与平时不太一样，没有笑容，语气平淡。

    却很真实。

    “笨蛋，你想自杀吗？”

    “才不是。”原伊委屈的大叫，星光闪烁，“我只是想装满一罐血给你当颜料，可是，血却止不住了。”趾高气扬的说完，又低下头，如同受伤的宠物狗，期盼主人的爱抚。

    只听他轻声呢喃：“你会原谅我吗？我可以把我的血陪给你。我的血是最好的颜料呢！”

    果然本性难移，说到后来，又带有得以之意了。

    叶非厌恶骄傲，厌恶嚣张。

    可是，原伊是不同的。

    原伊的骄傲与生俱来。即使是骄傲，也带着美好的本意。刻在骨子里的灵魂，过于纯粹。

    嘴角没有动，瞳孔沾上了一丝笑意。没有讽刺，没有残忍。只是纯粹的笑意。

    “我把你的东西也扔了，所以，我们扯平了。”

    **

    原伊从医院回来之后，还是很任性，还是很嚣张。

    可有什么正在改变。

    比如。

    某一天。

    叶非踏出房门，便眼花缭乱了。

    满地的画笔，颜料，漫画，杂乱的堆在地上。就像富丽堂皇的皇宫内，忽然长出了青菜，胡萝卜，花菜什么的。

    总之，一句话，影响房间市容。

    叶非指着它们，问原伊：“这是什么？”

    原伊的大眼睛眨阿眨的：“不要的废品，准备卖掉的。”

    叶非漫不经心的望向原伊，笑意从眼里溢出：“那么快点卖掉，占地方。”

    原伊大眼睛抽蓄了几下：“那个，小叶，你不觉得卖掉很浪费吗？”

    ……

    原伊已经能够观察到叶非的需要，然后，明明是精心的准备，却总装作不在意地样子，送到他手中。

    原伊再也不会用高傲的语气，对他说，送给你。

    原伊在为叶非改变。

    同样，叶非也在为原伊改变。

    沙发上，总能看见两个娇小身影，整齐的坐着，视线一致。

    电视机里，tom和jerry正跑啊跑得，不亦乐乎。确切来说，叶非只看出了这么一点。

    叶非有些奇怪，他问：“这只猫是要吃掉老鼠吗？”

    原伊很严肃的纠正他：“才不是，他们是好朋友啊。”

    叶非嘴角又抽了：“可是，它在抓老鼠。”

    原伊有些恨铁不成钢，大声嚷嚷：“小叶！他们是在玩游戏！”

    “……”

    叶非开始思考，这奇怪的游戏和，友情。

    刚开始，叶非很无奈。原伊常常捧腹大笑，大眼睛眯得看不见了，而他，实在看不出一只猫和一只老鼠跑来跑去的有什么乐趣。

    不过，他会陪原伊认真地看完。

    无论做什么，只要是他想做的，就会很专注。

    他甚至会努力去理解原伊口中的奇怪友情。

    嗜血的叶非，正在努力欣赏一部卡通片。

    渐渐，他记住了它们每一个神态，动作。

    夜晚，他用一笔一画，勾勒出它们。

    后来，原伊会时不时送给叶非自己亲手叠的千纸鹤。

    叶非会时不时送给原伊自己画的卡通画。

    其实，叶非也悄悄描绘出原伊的样子。生气的，骄傲的，发愣的，得意的，悲伤的……

    原伊在他的画里哭笑，行走。

    抽屉里，放满一大堆画纸，生趣活泼。它们记录了一段日子，一段记忆，一段存在。

    那些日子，回头望去，总是一地的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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