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当心点,不要动怒···”婢女跪在一旁,轻轻为她抚背。
“安儿呢?”
“回夫人···大少爷在自己屋里背四书,勤奋的很呢。”
“背四书?这可不是他干得出来的事。老实说吧,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仆人惶恐的答道:“回夫人,公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已经两天没有出来了!”
“啊!贱婢!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何夫人挣扎着要起床,不小心碰碎了一个药碗。
婢女慌忙跪下请罪:“夫人息怒!大夫说您不能受刺激,所以老爷不让我们告诉您!夫人放心,少爷还是按时用了三餐的。”
何夫人缓缓躺下,口中还在咒骂:“郭葭!好一个郭葭啊!你让我蒙羞,我也不会让你这小贱人好过!”
而此时何夫人口中的“小贱人”郭葭显然是不知道这些传言的。也许知道,也只是不想理会罢了。
秀媪忧心忡忡的看着进进出出的大小姐,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得郭葭忍不住开口询问:“秀媪,你有话直说便是,这样看着我,我心里发毛的很。”
秀媪叹息:“你呀,也太冲动了点,这样就毁了婚约,我真为你以后担心得很!”
郭葭淡淡一笑:“嫁娶之事,我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就算留成大姑子又何妨?外人爱怎么说,便让他们说去吧!”
秀媪大惊失色:“哎呀,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秀媪觉得这个思想是不对的,于是摆出架势将郭葭训了一个下午。
郭葭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她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师父了尘师太。
了尘师太虽是化外之人,但许多行事做派显然与常人无异,却又比常人开放大胆得多。郭葭小时候刚到庵里的时候,府里的人留下银子便走了。于是常有人明里暗里说自己是被府里遗弃的孩子。郭葭每每一个人呆在角落里不吃不喝便是一晚上。
那时候的了尘师太只有二十五六的年纪,只有她得了消息过来安慰自己,用许多自己没见过的把戏逗弄自己。也是她力排众议,请了女先生进庵里教自己念书识字,兼琴棋书画。面对众人非议,她总是推说道:“她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将来可是要回府去的!我喜欢这个小姑娘,也愿意为她好!”被问得急了,她只会恶狠狠地来一句:“我是住持!谁敢有非议?”
果然,相爷每年都会派亲近的麽麽带大量银钱过来探望自己,十二岁那年,相爷和相爷夫人曾亲自前来探望。原本还请了女先生,等见到郭葭却是出乎意料的知书达理,娴静文雅,相爷很欣慰,从此以后,对这个女儿倒是更加挂念了一些,并为她许了与二品大官员何家大公子何童安的亲事。
爹娘走后,郭葭兴冲冲地去找了尘师太。
“师父,爹娘已将我寻了一门亲事,也许等我过了十五岁,便要离开这里回府了呢。”说这话时,郭葭的脸蛋红扑扑的,显然还是有些害羞。
“那么,从此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郭葭回道:“也许,便是相夫教子了吧。师父总是要弟子为自己活着,弟子却只能步上大多女子的后尘,弟子其实也是心有不甘的。”
了尘摸摸她的头:“徒儿啊,你还是不明白!”
郭葭迷茫:“明白什么?”
了尘循循善诱:“你终究是要嫁人的,只怕这是你逃不过的命数了吧。师父总是不舍得你踏入尘世去看那些腌臜事物,只怕迷了你的眼睛。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师父是相信你的。不管今后生活如何,艰难,或是富庶,你都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凡事为家人想,为别人想,也要为自己想,这样,为师便很高兴了。”
郭葭觉得师父总是与别人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她抬起头,傻傻的问:“师父,您在出家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了尘望向远方,眼神深邃而忧伤。半晌,她开口:“前尘往事,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