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又开始在银钱上打转,便觉得无趣,自己低头研究着手头的书画,心想:这幅画规格极高,布景、设色都是上佳的,只是笔力上稍显不足,寒梅的料峭差了三分。总体而言,算不上上佳之作,但也是中品的画作了。这笔字要比画作本身平淡几分,但也算不错,关键是这一首《卜算子》,绝对是好词,毫无雕琢之意,却又缓缓道来。未曾听人唱过的,应该是原创不假……丹青、书法、词作,若是细究一番,词作是上上品,丹青是中品,书法算是中下品吧。如果三者只有其一,那自然算不上厉害。可是,如果这三者当真出自一人之手,而那人又是十六七岁少年的话……
想到这里,李良辰只觉得不大可能,放下画稿,摇了摇头。
“东家,派去跟随的人回来了。”
房外传来郑朝奉的声音,李良骥心里一紧,连忙转身出去探问。
李良辰也觉得有些好奇,往大门的方向凑了几步,但是并不绕出屋内的屏风。
只听外面,自家兄长急切问道:“快说!到底是谁家子弟?”
“也是一间书画行的!就在咱们西市里,挂的陆氏的牌子,店面很小。”
“好啊!敢跟他爷爷我叫板!”李良骥咬牙切齿,“看爷爷我怎么收拾他!”
……
……
已经回到自家书画行的楚风,这时候看着院子里强烈的阳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文端先生的神色已经好了些,坐在院子中的小石凳上,手握一本书正闲闲的看着,看到楚风走进来,手里拿的东西,不免有些好奇。
“先生,虽然现下已经是春天了,可天气依旧凉,石凳石桌更是浸着寒意,莫要在这里就坐了,我扶您回屋可好?”楚风率先劝道。
文端先生闻言便笑,指摘道:“小小年纪,偏生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能唠叨,如此不洒脱,着实无趣!”
楚风也笑,径直上前去扶:“无趣就无趣罢!总比着凉生病了要强。”
扶着老先生进了屋,老者再不安奈那好奇之意,问道:“你小子手里是什么东西,似乎是字画?拿回来了也不快些给老者瞧,一直这样吊着胃口,着实可恶!”
楚风笑道:“小子这又是无趣又是可恶的,看来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啊!既然如此,小子手里的东西定然也是无趣的东西,先生不看也罢!”
“你个臭小子,竟敢戏弄老人家!”文端先生笑着叱了一句,举起手中拐杖轻飘飘的敲在了楚风的腿上,佯怒道,“还不快给老头子瞧瞧!”
“哪敢不从!”楚风笑着应了,将那章友直的扇面先行展开,双手奉上。
文端先生虽然自己的笔力不行,但眼光是实打实的毒辣,一眼就瞧出了名堂,讶然道:“这……这难不成是章友直的笔墨?啊!这枚印章!定然是了!我曾经在东京城里看到过章友直的书帖,当时落得就是这个印章款!我仔细瞧瞧,对对对!刚毅正直、分毫不差,绝对假不了!”
老先生十分喜悦,面上涌出几分淡淡的红晕来,终于不再有之前的病态,楚风看在眼中,也觉得异常欣慰,自己也快乐起来。
不敢一下子刺激到文端先生,楚风率先给老先生做着铺垫,笑道:“先生莫要着急,我手中还有一样东西,先生瞧了,或许会觉得五味杂陈罢!莫要太过激动了才好。”
文端先生的喜悦之情仍在眉梢,这时候听着楚风的话,不禁开口笑骂道:“真是个混小子!老头子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惊到我了?真是小瞧了老头子!”
“是有关那幅《京酒帖》的东西。”楚风解释道。
果然,老先生闻言眉头一皱,猜到了什么,目露精光,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你的意思是……”
“是,先生所料不错。”楚风将那幅从李氏书画行找来的《京酒帖》缓缓展开,“这是那书帖的二层,小子找回来了。”
文端先生接过,低头细瞧,一时间只觉得心头像是打翻了五味调料盒子,半晌无话。
楚风无法多言,轻声叹息。
春风无声吹过,却也吹不散这室内缱绻的情绪。
“是……从何处找来的?”文端先生再开口的时候,嗓音明显有了几分暗哑,“花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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