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俨然已经成了修罗场。四下都是散落的残肢碎肉,草木都被血染红了。管家低声向段凌汇报:“……你离府后,仵作便来了。肖大人带他进屋,说要查看童叔的死因。不料才过半刻钟,侍卫们便听到一声惨叫!大伙觉得奇怪想去一看究竟,便见到屋门被砰地撞飞!然后……”管家看段凌一眼:“然后童叔便拿着剑杀了出来。”
段凌脸色阴沉。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道:“众人见童叔死而复生,都惊呆了,不备之际,便有四人命丧他剑下。所幸府中为了婚事守备严密,看见警报后前来帮忙,这才将他斩杀。”
院子的一角铺着许多张草席,段凌行到近旁,便有人将草席掀开给他看。他的目光落在一个被砍成了七八块的男人身上。这就是管家口中的肖大人,也是昨日将童高尸体带回府的他的心腹。这人武功其实与童高不相上下,可尸体突然发难,任谁也不会有防备。想来昨日若非兰芷把爹爹气走,他也不会临时改变主意,让这心腹代他先行查探。否则……怕是现下,躺在这的人便是他了。
段凌终是开口道:“童高呢?”
管家走到院子尽头的一张草席边,将之掀开:“在这。只是……”
段凌看去,只见到一堆残肢。管家一向镇定,此时也禁不住有些后怕:“只是,童叔似乎有些……”他犹豫着措辞道:“有些不同寻常。侍卫将他脑袋都砍了下来,他却还能继续打杀。我实在无法,这才下令让人将他剁成了渣。”
段凌收回目光,转身朝院门行去:“他自然不同常人,因为他根本不是活人,他的确已经死了。”
管家小步跟上:“那他的尸体……”
段凌缓缓道:“被人操控了。”
管家压低声道:“这么说……这件事,怕又是一场暗杀。”他的声音愈低:“杀了童叔,却保存着他的尸体,然后特意选大人新婚这天,将他送回府上……好生阴毒!”
段凌没接他的话,只是吩咐道:“着人将这些尸体一并拖走,找个地方焚烧干净。后院全部撒上生石灰,自今日起彻底封锁,没我的允许,所有人再不得进入。”
管家肃然应是,前去安排。段凌却在院门口停了步,负手而立,虚望远方。
——好生阴毒的设计……只可惜,功亏一篑呢,司扬。
却说,司扬始一打听到段凌没死的消息,便毫不犹豫收拾行囊,趁夜色逃出了浩天城。她心中非常清楚,对付段凌此等人,不可能有绝对稳妥的办法,遇到机会便该果断出手。以阴灵丹操控童高暗杀段凌是她破釜沉舟的一搏,却被段凌侥幸躲过。段凌很快便会知晓整件事情是她的谋划,她往后也再无机会为袁巧巧报仇。
这一路,她换装易容,避开驿道策马而行,至次日夜晚,已经离浩天城千余里。没有追兵,司扬心中稍松,寻了处废弃土地祠稍事休息。却不料刚入浅眠,便听见马儿嘶鸣!
司扬惊得立时清醒!几步躲去梁柱后,小心朝外看去:便见夜幕之下,森森立着十余骑兵。
司扬只觉心沉到了谷底。逃亡已然失败,她却反而坦然了,索性自梁柱后站出,冷冷看着那个男人下马,行到她身前。
段凌在司扬身前站定,就如平日一般微微一笑,开口道:“司千户不好好呆在虎威卫,却跑来这千里外的破庙赏夜景,倒是好兴致。”
司扬便是一声嗤:“段凌,你真虚伪。你明明欲杀我而后快,却偏偏要装作若无其事,和我聊这几句,”她鄙夷道:“恶心。”
段凌毫不在意她的辱骂。男人环视土地祠堂,云淡风轻道:“你都在这了,我也不着急杀你。”
司扬眯眼看他,忽然笑了出来:“怎么,段大人还有事情想不明白?”
段凌的目光回到司扬身上:“能推测出七八,但一些细节不听你说清,总归不安心。”
司扬听他承认,笑得身体都抖了:“好,好。”她满足吁出一口气道:“那你便一直不安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段凌平和道:“我可以将你和袁巧巧合葬。”
司扬身体微不可查一颤。她仔细打量段凌,有心想问他说话是否算话,却又觉得便是问来一个口头承诺,也是毫无意义。她挣扎片刻,思及她已没有别的机会与筹码,还是决定赌一赌段凌仅存的善心。
司扬转身,行到祠堂中的案几旁:“我知道是你杀了袁巧巧。你的暗杀虽然巧妙,可袁巧巧却有些你想不到的东西……”
她将自己如何发现真相,又是如何隐忍谋划一一缓缓讲述,最后转身面朝段凌:“秋府失火那夜,我看见你和兰芷潜进秋府内院,杀了三个侍卫。你们离开后,我也趁乱进了内院,发现其中一个侍卫还有口气。可他伤得太重,我不确定他能不能活过来指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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