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间女子住的香闺,又是铜镜、妆盒,又是帷幔、chuang榻的,收拾得颇为精心,然而却冷冷清清的,像是没有人气。又转悠一会儿,记住这件房的位置,他才按照刘徐氏之前说过的,去了后面的菜圃。
奉川侯再小,也是个侯位。刘家宅院的占地,几代之前确实是广的,后来渐渐败落,才从城里搬到乡下、从四进的宅院变成了一进的小院。刘颐的祖父喜爱山水园林,虽然家境败落、无钱挥霍,却也曾好好布置过这座府邸,山水谈不上,园林草木很是伺候了许多,整座宅院竟有一半都是花园。后来到了刘颐手中,便毫不留情地卖掉了里面的花木,改辟成菜地,才保证了一家人的生活。
徐二郎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恍惚在菜地那头看到了一个人影,连忙喊道:“大娘子?大娘子?刘大娘?你在否?”
刘颐正除草翻土,隐约听到人声,便对旁边站着背书的阿弟道:“阿颉你去那边看看,是谁在叫我?”
刘颉却蹲了下来,耍赖道:“我不去,我不去!阿姐管那人是谁呢,阿弟给你背书可好?”
刘颐脸色一沉,瞪他一眼:“背什么书,快去!你当阿姐不知道你懒呢?”
刘颉摇着头,老气横秋地道:“阿姐才是懒呢!那人分明是阿母的弟|弟,你不想去应付,所以叫我去赶走他。阿颉才不干呢!”
刘颐却咯吱着他的腋窝,笑道:“你倒是会躲懒,就不准阿姐躲一躲?想也知道,阿母把她弟|弟叫来,定没有好事。说好了晚上摆宴,现在才是下午,日头高照着呢,怎么就过来了?阿颉觉得,阿姐该怎么应对?”
刘颉一边笑着,一边像条泥鳅一样地从她手里溜了出去,做了个鬼脸:“阿姐想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阿颉要去如厕!”
刘颐伸手拍了他一记:“净调皮,上完茅房记得在这儿等着,阿姐待会儿领你出去。”
“知道啦!”
刘颐便放下锄头,沿着垄沟向对面走去。徐二郎却因为久喊不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已经转了回去。如今还未夏至,气候便已十分炎热,徐二郎也不愿ding着大日头地四处找人,回去告诉他阿姐道:“我未曾见着大娘子,便先出去了。”
刘颐一路跟着他来到正堂外面,刚好听到刘徐氏说了一句:“你倒巴巴地去见她,她那副容貌,你也下的去嘴?”
这话仿佛有所涵义,刘颐便打消了进去的念头,悄悄转到屋后,扒开了一道窗缝偷听。
徐二郎道:“你们女人家就不知道了,这对男人而言,只要黑灯瞎火蒙住了眼,谁还管相貌如何?就是头肥猪,也下得去口,何况你家大娘?”
刘颐脑袋里“嗡”地一响,眼前顿时黑了一黑——徐二郎,徐二郎在说什么!?
屋里人丝毫不知她在外面偷听,对话仍在继续。刘徐氏道:“话虽如此,一想到她那副尊容要配你,阿姐这心里就觉得不爽快。你这幅人才,哪里愁得小娘子来投怀送抱?就算是元都那些真正的贵女……”
“那些真正的贵女,倒觉得我徐家鄙陋,未必肯嫁。还是你家大娘子,现成送到口的一块鲜肉,我如何不吃?”徐二郎笑了两声,又压低声音道:“总之,阿姐不必犹豫,今天的事情我势必成行,阿姐只要帮着我就行了。”
刘徐氏又埋怨了两句,却没再提出什么异议。而刘颐顺着墙根滑坐下来,头脑空白了几息,才慢慢回过神来。
许多团线索乱纷纷地堆在她脑子里,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今日之前,她实在没有想过自己会遭遇这种事情……
原来,刘徐氏的异样竟是应在这里!
静静地立了一会儿,刘颐呼出一口气,手脚发虚地向菜地那边走去。
白坐着等死,可不是她刘颐的作风。
她还得,好好地,做些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