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他,连忙将木剑藏好走出洞来,这十几年来肖遥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位爷爷的神出鬼没,打小他便知道了灵爷爷不喜欢他习武练剑,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但是为了不让爷爷担心,肖遥还是只能每日抽空躲起来偷偷的练习。
人未出洞便开口抱怨道:“爷爷,你那本唐代的《棋经》肖遥已经能够倒着背出来了,宋代的《忘忧清乐集》也翻得整本都快要散掉了。”
看到爷爷好像还要开口,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肖遥紧跟着抢先道:“那本《溪山琴况》孙儿也已捻熟,昨日不还被您逼着考核了一遍‘高山流水‘的嘛,至于爷爷扔给孙儿的那几幅宋朝字画,其中马远的《寒江独钓图》当为赝品,想那马远出生于丹青世家继承家学,取法李唐,然而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成一派。他画山石峰峦用笔好似巨斧劈木一般,方硬而多棱角,画树木花鸟时多横斜曲折,画亭台楼阁则大都运用界尺加衬染,下笔水墨苍劲虽不作层层渲染,但着重浓淡层次的变化远近分明。因其构图常取一角半边的景致,故而被世人称做“马一角”,爷爷您的那副《寒江独钓图》虽然仿制手法高超神妙,但是构图风格却于马远稍有不同,最主要的是那副画所用的纸张乃是现下的宣德纸做旧而成,当为赝品无疑。至于陆羽的《茶经》前日里孙儿方给爷爷您背过,今日就不要重复了吧。”
看着肖遥仿佛背书一般一连串的说出许多话,说完后更是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己,那副模样让灵老头又好气又好笑。
自从那日七里铺将年幼的肖遥从玄罗神教迦楼罗等人手中救下,如今已经过了足足十四年的光景,灵老头将肖遥从小抚养长大,自然知道肖遥的天资如何过人,心知这孩子根骨悟性亦均是极佳之选。
但是灵老却还是没料到无论琴棋书画又或者诗词茶经,还是弱冠之年的肖遥便都是一点就通稍练即精,只是偏偏肖遥的一颗心思却不在这些文风雅物上面,反倒是对舞抢弄棒极为好奇上心。
灵老头一生在江湖中身不由己的厮混了几十年,很是厌倦了武林中尔虞我诈的争斗,因而实在是不想让肖遥这块璞玉陷入武林无尽的厮杀之中,所以他这些年除了在一些轻身养气固本培元强身健体的功夫上对肖遥潜移默化的提点外,平日里却是不许肖遥与人争斗。
爷孙二人正从桃花峡谷底往上行去,但没走多远就迎面瞧见一个人影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哈哈哈,灵老头你看你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如此见外,都一把年纪了还带着小肖遥亲自前来迎接老夫啊,剑某真是惭愧啊。”
剑宗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爷孙二人面前,他和灵隐子本就是故交好友,加之隐居的骨冢亦在武陵山中且距离桃花峡所在极为接近,剑宗本人虽然也上了年纪但因一声执着于剑道未曾婚娶无儿无女,故而隔三差五便找由头来和灵老头喝茶论道,其实说白了也是幽居寂寞,平日来这桃花峡倒是来看肖遥的时候居多。
“剑爷爷您来了,那爷爷您先陪着剑爷爷聊天,肖遥去山涧那边的小溪里给您和剑爷爷钓几条鲜鱼下酒。”
“呵,肖遥这孩子真是越长越懂事了啊,记着多钓几条大红鲤,你知道你剑爷爷最好这口了,哈哈哈。”
“肖遥醒得的。”肖遥说着便舍了两位爷爷先一步径直回了爷俩在谷内居住的木屋内,取了渔具钓饵后便欢呼着一路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肖遥走开后,剑宗和灵老头才回到屋内分主客坐下。
剑宗透过木窗看着肖遥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开口叹道:“灵老,肖遥他如此好的习武天赋,只要你肯悉心调教他日后定能成为天下间最顶尖有数的高手,即便你因你门内规矩苛刻不便相授,可剑某我却没那么多的羁累,就算让剑某来教肖遥,我想不出十年就说超过你我二人当年的成就也不是不无可能,然而你却为何执意如此啊。”
“老剑啊,肖遥父母的身世我以前就曾说与你听过,这孩子出生后不久便背负了血海深仇,当年岳秋雨素藏禅师六大高手放下颜面围攻玄帝,六个人落得一死三伤明月宫除名才换了酆都一条命,就是希望玄帝酆都死后中原武林能平静下来,只是偏偏事与愿违不动冥王吴冥接任玄罗神教教主之位后,虽然在表面上略有收敛但是在暗地里却是更加的变本加厉,如今的玄罗神教却是已经彻底沦为邪教行事无忌肆虐武林可谓是无恶不作,我若是教授肖遥武功让他闯荡江湖,早晚有一天他会和玄罗邪教那些人碰上,到时候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血雨仇杀。”
灵老说到此处顿了顿继续说道:
“老剑啊,你可还记得自己以前的名字吗?”
剑宗不知道灵老头怎么突然想起了问这个,但却还是答道:
“名字是记不起了,但是姓氏却还勉强依稀记得。”
“剑宗啊,你比老夫要来得幸运,老夫如今却连姓甚名谁都全然忘却了,唯一只记得灵虚子这个被别人挂在嘴边的道号。说起来老剑你退隐江湖之前,人称骨冢剑宗也是当时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老夫自己就更不要说了总算也是薄有虚名,可是咱们这一辈子却当真快活吗?你我二人都是被这条血染的江湖路吞没的可怜人啊,纵然功力通天又能如何。我等枉自通晓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绝世武功,却记不住自己究竟是谁。唉~~若不是老夫当年一时意动救下了年幼的肖遥,恐怕百年之后连个拾骨之人都无从寻觅啊。”
剑宗听着面前灵老说的话,也不免心中一阵悲凉,他这一生独行舍剑之外别无他物,虽然眼下年纪要比灵老小上许多,但却是比起有门有派的灵虚子来的更加的孤苦。正自神思却又听灵虚子接着说道:
“咱们两个老家伙这辈子可谓见惯了武林中的阴暗卑劣,谁心里都明白在这条血染的江湖路上绝非有一身好武艺就能走下去的,肖遥他生性纯良老夫不想看着一手养大的他走上如同当年他父母一样的道路。”
话已至此,骨冢剑宗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灵老,最终不在进言相劝,抬手将桌上的一大坛美酒拍开泥封仰面一饮而尽。
自那日剑宗与灵老避开肖遥在屋内长谈之后,武陵山桃花峡谷内茂密的桃树林春去春来转眼树上的桃花又开谢了两次,在这两年里肖遥已经完完全全的长成了一名剑眉朗目猿臂蜂腰的俊朗青年。
这两年中他的爷爷灵虚子终于不再整日逼着肖遥研读诗书,这也是由于肖遥的天资实在过人,灵老一身所学除却武功外,能够教授的基础都已倾囊相授,至于最终的成就却是要看日后肖遥的境遇,需要交由时间来淘洗。
至于剑爷爷骨冢剑宗,肖遥小的时候他最喜欢让肖遥爬在他老人家的腿上听他讲武林中的侠客故事,只是这两年来却是像变了个人似地对于江湖中的事全然闭口不谈,然而武林的种子在年轻的心灵中已然萌发却不是那么容易枯萎的。
“爷爷…爷爷…我打猎回来了,今天肖遥在峡谷后面的密林里遇到了一只好大的大黑熊,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它引到陷坑里,肖遥先剥了熊皮砍了四只熊掌带了回来,一会儿拾叨拾叨做个红焖熊掌。味道最好的左前掌留给爷爷你,右前掌就留给剑爷爷,剩下的两只后掌肖遥自己就留给自己了,哈哈哈。”
十六岁的肖遥身着一袭朴素的猎装,半人高的强劲猎弓斜跨在自己身后,看起来实在是英武不凡一表人才。
“爷爷,你怎么了,肖遥在和你说话呢,为什么不理人啊。”
肖遥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爷爷在屋内榻席上闭目打坐。还以为爷爷如同往日般睡着了,于是上前轻轻的推了推爷爷的肩膀,却没想到自己爷爷劲松般的身形却在自己这轻轻一推下,偏倒在了榻上。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