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月光像一层柔美的轻纱,轻轻柔柔地盖在大地之上,可是,这轻纱再美,也抵挡不住森夜的寒凉。
覃初柳刚迈出屋子,就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小小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谷良见覃初柳出来,邀功似的说道,“柳柳,我厉害吧,两个都抓到了!”
覃初柳没看谷良,而是把目光落在了被谷良踩在脚下的蒋大鹏身上。
此时的蒋大鹏看上去十分的可怖,脸上满是鲜血,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的破烂,似是被什么撕扯过一般。
谷良的脚正踩在他的脸颊之上,另半张脸扭曲变形,除了呜咽之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刚刚那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一定是从蒋大鹏的嘴里发出来的,若非如此,谷良也不必如此对他。
距离他们不远,蒋赖子正跪在地上,小河反剪着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自被抓之后,蒋赖子除最开始那一声痛呼,就再没发出过声响,原因无他,他已经被隼一双幽森的眼眸吓傻了。
覃初柳蹲在蒋大鹏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若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不然……”
不等她说下去,谷良就很识趣地加大了脚上的力度,疼的蒋大鹏身体都有些抽搐。
更有新鲜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覃初柳看得有点反胃,却强压下不适继续道,“我这位兄弟的本事你也看到了,杀了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现在,我只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说话间,已经有火光朝这边靠近,说话声也越来越近,显见是有听到动静的村里人赶过来了。
现下覃初柳最庆幸的就是他们的邻居是对老夫妻,耳朵都不大好,晚上他们这边只要动静不是震天响。隔壁几乎不会察觉。
谷良轻轻抬脚,让蒋大鹏说话。
蒋大鹏轻咳几声,吐出一口血沫子,侧头狠瞪着覃初柳。那目光,比隼猎物的时候温柔不了多少。
覃初柳心里发颤,却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这个时候,只有比敌人更狠更镇定,才能换得更大的胜算!
果然,在覃初柳的瞪视下,蒋大鹏软了下来,“活!”
重重吐出一个字来,覃初柳却松了好大一口气!
“一会儿。你只说你是来我家偷兔子的,并不认识我们便可!可能做到?”蒋大鹏也没多想,只以为覃初柳让他这样说是不想损了她娘的名声,便轻轻颌首,答应了下来。
覃初柳粲然一笑。站起身来,又去看蒋赖子,见他还呆呆地跪在那里,微皱了眉头。
“小河,找块破布把他的嘴塞上。”覃初柳命令道。
小河也不含糊,从盖铁犁铧的破被上扯下一块破布,团一团就塞进了蒋赖子的嘴里。
小河刚做完这些。安禄便带着人走到了院子门口。
覃初柳给他们开了门,安禄黑着脸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是安青山和安绿水,覃初柳还看到了安东青。覃初柳没好气地瞪了安东青一眼,要不是他多嘴,也没有这么多破事儿。
老实巴交的安东青被瞪的不明所以,原想安抚覃初柳的话也梗在了喉间。
安禄走到蒋大鹏身前。示意谷良放开他,谷良却没有动,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覃初柳。
覃初柳点了头,他才拿开脚。
安禄的黑馒头脸变得更黑了,他现下在这村里是越来越没有威望了。连一个外来的北辽人都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蒋大鹏得了自由,却没有动弹,还是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安禄踢了踢蒋大鹏的大腿,“大半夜,你来这里干什么?还被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蒋大鹏静静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移动身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地上坐起来。
“你不给我们父子饭吃,难道还不准我们自己找饭食?”蒋大鹏反问。
安禄一噎,他确实没给蒋氏父子准备晚饭,莫说晚饭,就连住的屋子也没给他们安排,他们没地方去,只得瑟缩在厅堂里。
厅堂里没有大炕,火盆也熄了火,晚上定然十分的寒冷。
于是又冷又饿的蒋氏父子动了邪念,摸进了元娘家里,结果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拿住,这样想到也合理。
安禄自作聪明地还原了事情的经过,觉得自己的猜想天衣无缝,便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直接对身后跟来的人吩咐道,“把他们绑起来,天亮就送去县衙。”
听说要被送去县衙,蒋大鹏不怒反笑。
皎白的月光照在他艳红的脸上,他笑得时候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微黄的牙齿上沾染了不少血迹,他仿佛是地狱的罗刹般,胆子小的人已经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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