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得发亮的梨木拐杖。
老太太一落入地上,便朝柳云风等人走去。见老太太走过来,场中各人俱是神色一紧。
老太太见了众人的脸色,微微一笑,极是慈祥,轻声细语地说道:“各位莫要害怕。我老太婆是受人之托,前来护住孙家的女娃。”
此时,圈中各人已经看到另一名老者将老道扶住,又将胜一筹的脑袋扔落在地,知道这二人是友非敌,闻言尽皆心中一松。
老太太拄杖走到正在给柳云风施针的孙思旁边,看了一眼柳云风的样子,再看了看场中七歪八倒的一众伤者,脸上微微一沉,叹了一口气,扭头对正扶着老道的老者叫道:“老头子!”
老者扶着老道之时,眼光早已扫过场中,将众人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听到老太太开声,老者点了点头,扶着老道走到柳云风等人之处,让老道盘膝坐下调息,随即一转身,走到圈外,盯着依然委顿在地的管万方等四人问道:“你等四人与道长交过手?”
管万方、秤千金、算百厘和记十分四人自这二人一现身,便对他们的身份有了猜测。见到老者手提一柄铁锹,老道又称其为“陈老哥”,管万方等人已对老者的身份十分确定。
此刻,见老者发问,管万方等人知道,只凭自己四人身上的剑罡之伤,便瞒不过这老者。管万方等人强自撑起身,对老者抱拳道:“见过农家之主!”
老者轻哼一声,说道:“什么主不主的?我老头子不过是一个种田人而已。你等既然知道我老头子的来历,想必也知道我老头子的脾气了?!”
管万方等四人同时苦笑一下,管万方站起身来,对着老者再一拱手,说道:“今日这桩事,确实是我杂家唐突了。还望陈兄看在我们两家旧日的交情上,恕罪一二。”
老者又是一声轻哼,说道:“你等从商,我老头子务农。莫说往日里你等大秤进小秤出,不知道昧了我农人多少血汗。便是公平交易,我老头子与你等也只有各取所需,有何交情?”
管万方与尚且瘫坐在地的秤千金、算百厘和记十分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再度拱手说道:“陈兄,今日事已至此,便是陈兄将我等四人都杀了,也于事无补。非是我等四人怕死。实是我杂家之主已丧在陈兄之手,若是我等四人也死了,天下商家,恐将大乱,到时候也会伤及天下农家。”
老者闻言,眼神一凝,说道:“你这是在要挟我老头子么?”
管万方见这老者眼神一凝之下,眼中杀意如刀,心中一突,连忙说道:“不敢!管某断无此意!若是陈兄今日肯手下留情,放我等四人离去,我杂家商脉定对天下农家有一个交代!”
老者问道:“如何个交代法?”
管万方微一沉吟,说道:“其一,接下来的连续三季,但凡我杂家商脉收购之粮,价格提高两成。”
见老者默然不语,管万方接着说道:“其二,接下来的一年,但凡我杂家商脉发卖的农家用具,价格降低两成。”
老者不答管万方的话,却转头看向老道。老道知道老者的意思,微一点头,说道:“陈兄,天下农人要紧。”
说罢,老道扬声对管万方等人说道:“今日老道我与你等的恩怨,可一笔勾销。但你等横加阻拦,致使钜子被杀,这一笔账,得另行计过。”
老者适才跃入场中,一眼扫过之后,已发现墨謧的尸身,只是未曾想到,此事居然也与管万方等人有关。听闻老道此言,老者眼中杀气又是一闪。
管万方和秤千金、算百厘及记十分四人见状,心中又是一突。四人再度对视一眼之后,管万方一咬牙,说道:“各自再加一成。”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四成。”声音之中,已是杀意森然。
管万方、秤千金、算百厘和记十分四人听出老者声音之中的杀意,知道若是再讨价还价半句,老者很有可能便会立即出手。四人齐齐一咬牙,同时说道:“好!”
四人说完之后,见老者眼中杀意依然不减,秤千金和记十分也硬撑着站起身来,和管万方一起,将算百厘架了起来,同时对老者和老道拱了拱手,说道:“陈兄,道长,我等四人,就此告辞!”
说罢,也不待老者和老道发话,相互搀扶着,朝场外走去。谭泗怀微一点头,场外官军和捕役让开了一条路,放过四人之后,再度朝中间一围,复将场中众人围住。
老者和管万方等人这一番问答,场中各人听得清清楚楚。
待管万方等人离去,孔玉和礼君子同时上前,对着老者一揖,说道:“孔家孔玉(晚辈),见过陈前辈!”
那老者见孔玉和礼君子上前施礼,一改先前对管万方等人冷冰冰的模样,一伸手,笑道:“圣人之后,莫要客气。我老头子的先祖也是出自圣人一脉,都是一家人。”
老者此言却不虚。
这名老者,正是本代农家之主,陈桐屹。其先祖陈相,正是自儒家而出,拜入农家门下。与之同来的那名老太太,则是陈桐屹的老伴儿,殷婆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