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无论朕如何降罪?你要朕如何治你的罪?你不怕死是吗?那你有没有想过朕往后该怎么办?乐儿她们三个孩子该怎么办?既然要瞒,为何不瞒一辈子?你怎么知道朕不会为岳澜昭雪?”
声音已经控制不住的变高,他头一次对她发了怒,还是这样的怒,她自知是自己的错,不敢反驳什么,只是一味的落泪。
不想看她伤心,可暂时又压不住心头因那被欺瞒和不信任所生出的火,他脩然起身,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皇上……”
踏出殿门的那一刻,他听见了她伤心的哭泣,心间很痛,可他依然没有回头。
他走了。
诺大的寝殿空空荡荡,被褥上还残留他的体温和淡香,她刚刚多想求他留下来,可是以什么理由呢,她做了错事,是她自己说,不敢奢求她的原谅的。
一直心惊胆战候在殿外的雁翎走了进来,见到殿中场景,大吃一惊,忙要去扶她,她揽住雁翎的肩,失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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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梆子响过,宋琛躺在勤政殿自己的龙床上,依然没有睡意。
直到今天,终于确定了她的身份,当初他以为,无论她是褚雪还是岳雯,都是自己的女人,他会一如从前那样的宠爱,他不在乎,可当今日亲耳听她自己承认自己果真是岳雯的时候,心里却依然有怒气,这其中的大多数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的欺瞒,而是不信任吧,因为觉得她不信自己会保护她,所以还一直提防自己?
这是一种身为她的夫君,想护着她,却不被她信任的挫败感,是从今晚她在宴间的异常激动里就看出而萌生的,他隐约有预感,她果真是岳雯。
倘若她是褚雪,她的身世单纯,没有要跟自己交代的秘密,可她是那个死里逃生的小女孩岳雯,这么多年了,她为何不告诉自己实情,她认为自己会问她的欺君之罪?自己拿真心待她,她居然还防着自己!
可转念一想,她为何不防着自己呢?
想到她今晚哭着向自己诉说的那段经历,她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死在面前,从潍州逃到京城,用别人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想起她方才声泪俱下无助的模样,他就觉得,等那种不被信任的气消下去,他还是那样心疼她的。
试想一下,倘若她当年没有逃出,自己此生再上哪里去寻这样一个人儿呢?
罢了!
君王叹息一声,由榻上坐起,揉了揉额角,后起身,去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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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一夜无眠无精打采的褚雪正坐在镜前,正由雁翎梳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却是邱言。
邱言脸上难掩激动,似是有急事要说,褚雪赶忙支走了闲杂人等,关上殿门,就见邱言跪下先给自己磕了三个头。
“叔叔这是怎么了?”褚雪疑惑不解。
“恭喜娘娘,皇上方才在朝堂上发了圣旨,让三司接手,重审将军的案子!”
象牙梳掉在地上,褚雪雁翎相视一眼,皆是喜悦的难以言表。
“恭喜主子!”雁翎和如月一起跪在地,向她磕头道喜。
清晨才止住的眼泪重又跌落下来,她自己都不知是在笑还是哭。这一天终于来了,她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天终于来了!
“母后,母后!”
听见乐儿在门外唤她,她赶忙擦了擦眼泪,命地上跪着的三人起身,开门去迎孩子。
小姑娘进门,瞧见娘亲的眼睛红红的,奇怪问道:“母后,你怎么了?眼睛为什么这样红?”
她笑了起来,却还有浓浓的鼻音,柔声道:“母后昨夜回来晚了,没有睡好,所以眼睛才红了。乐儿昨夜睡得好吗?”
“嗯,”小姑娘点头,笑道:“儿臣睡得很好。”
她亲了亲女儿漂亮的脸蛋,“去看看弟弟妹妹们起来了没有,叫他们过来一起用早膳,好不好?”
“好!”小姑娘点头,赶忙去找弟弟妹妹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褚雪又想起一件事,赶忙问邱言,“皇上有没有处置褚家和秦家?”
“没有,”邱言忙为她宽心,“娘娘放心,皇上只吩咐罚了太师跟安西候一年的俸禄,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处罚。”
她这才放下心来。一年的俸禄只是个象征性的惩戒,对秦褚这样的权贵人家根本不算什么,父亲和秦穆叔叔没事就好,她可以踏踏实实的放心下来了。
你自己呢?心里有个声音问。
她自己?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想要的已经都实现了,她自己怎样,都好说了。
孩子们嬉笑着走进来给她请安,她挨个亲了亲,领着姐弟三个,一起去用膳。
从早忙到晚,眼看二更梆子敲过,君王搁下笔,抬头望了望窗外,这才惊觉夜深。
君王起身,良喜赶忙上前,有心想问君王去不去裕芙宫,又有点忐忑,昨儿半夜君王从裕芙宫里出来,瞧着是有怒气,也不知是不是跟美人怄着气,故而让良喜有心体贴,又不敢开口。
良喜正惴惴着,忽听君王淡淡吩咐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