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柳摇所痛苦的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就像柳摇昨天说的,在生命的最后阶段,遇到您,遇到《圆满》,才了却了一个心愿,才终于能没有遗憾。否则她会更加痛苦。”
“……嗯。”
他也明白他没办法动摇什么、改变什么。柳摇说了,自己活着只是受苦,离开才是解脱,可他还是非常难受。
作为一个搞艺术的,他对死亡比一般人接受程度其实要高,可,还是非常难受。
“谢导,”莘野又继续道,“沉浸过去无济于事,活着的人更加重要。现在,咱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李芳芳’成为经典。”
“……嗯。”
如同柳摇所期望的,让李芳芳被人见到。让她用命演的角色可以绽放最大光彩。
还有,不输给李贤。
他必须要打起精神。
如同一个跋涉的旅人,不敢停顿,也不能停顿。
谢兰生又回到一边的小沙发轻轻坐下,闭闭眼睛,又睁开,问:“莘野,咱们在电影节要做哪些宣传活动?”
莘野颔首:“预算30万。不过,资金不是首要问题,人脉才是首要问题。我已经跟最大那家媒体公关签合同了,由他们来邀请各大新闻媒体和影评人。不过,他们只会邀请到场,具体记者和影评人写不写、写什么,谁也无法控制。”
“嗯。”这样很公平,很好。
“另外,他们还能请来一些杂志记者做专访。我想了想,为了能上更多报道我们需要制造话题。早早出场也未必就不具备任何优势了。这样时间更多,可以制造更多话题。我目前打算两天一个,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天。电影前瞻来上一波,影展开幕来上一波,同志权益说上一波,女人权益说上一波,在《酒家女》公开展映时做对比再来一波,最后一天的闭幕式前做总结再来一波。我已经把每个话题所对应的大众媒体安排在了相应时段也确定了先后顺序,这样,因为有话题,没受邀的细分媒体也可能会进行报道,而且,因为有不同切入点,观众也不会厌倦了。据我所知,其他电影没有这样区分媒体,而《圆满》多轰炸轰炸可能让人印象深刻。广告学上有个理论——一个广告出现七遍受众才会有所行动。”这样,他一个人没法做太多采访的劣势变小了。
“原来如此,还有呢?”
“还有一些意见领袖。”莘野说,“我出发前对当地的重要活动摸过底了。我会邀请意见领袖来电影节看展映的,开幕式票有诱惑力。另外,party,记者会,也全都有。”
“好……”谢兰生说,“莘野,拜托了。”
莘野一哂:“客气什么。”
“请务必要做好一切。”
“当然。”
两人讨论宣传过后谢兰生的干劲上来些,谢兰生又突然想起莘野上次也安慰过他,便小声道:“莘野,谢谢。”
“谢什么?”
“《生根》当时胶片废了,也是你来安慰我的。那时候你还骗了我,说为考cfa,每天复习16个小时,然后吃饭两个小时,睡觉六个小时,其他什么都不做了。因为久坐,很少喝水,还患上了肾结石了……还有,一支0.5毫米的笔芯能写25页的a4纸,跟真事儿似的。”谢兰生想,莘野总能让他好受些。
那边莘野沉默了下,突然说:“一支0.5毫米的笔芯能写25页的a4纸,是真的。或者说,差不多是真的。”突然,给这件事盖棺定论。
谢兰生:“嗯?有证据吗?”
莘野又道:“我当时是不知道,但后来却知道了。”顿顿,莘野继续,“谢导,那次……1993年12月21号,分开整整两年那天,我想你实在想的狠了,给你写了一夜的信,写了六张笔记本纸,用下去了四分之一。所以,25页a4纸,差不多。”
“莘野……”谢兰生又有些呆了。
他曾经在酒店见过莘野那个大笔记本,不是a4,是letter,不过尺寸区别不大。那里面有200多封信,其中一封特别地长,谢兰生数过,足足六页。絮絮叨叨事无巨细。日期就是1993年12月。而除去了那一封,其他的信都很克制。
谢兰生嘴张了张,说:“莘野,我……”
话到这里戛然而且。因为兰生又想起来此时莘野还在影展,不想让他分心,便道:“没什么,好好宣传。”
“当然。”
谢兰生没说的话是“我想你了”。
没错,他突然想莘野了。
柳摇毕生都没等到真心对她的一个人。在这时候,对于对他……的大影帝,他本能地想见一见,看一看,确定一切都是真的,确定自己不在梦里。
他前所未有地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后天都会更的,补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