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见解,见不平喜欢一声吼,这是高学历战士普遍的共性。
他来到军营将近一个月,暗暗后悔,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上了军营题材影视宣传作品的当。
部队并没有想象中有那么多的激情来燃烧,每天不过叠被子、走齐步、上教育,枯燥乏味,周而复始。
并且新训骨干一脸的公平看待,没有因为他的高学历而高看一眼。更气恼的是自己满腹经纶,一点派不上用场,站在普通战士中间,一眼看过去,除了身材体重上有优势,其余乏善可陈,更别提出类拔萃了。
就是叠被子,别人的棱角分明,而他自己的偏偏像扶不起的阿斗,软巴巴的,既不中看,更不中评。
有几次内务评比,他都获得了差评。别人指着差评栏上他的名字,说:“恭喜你又上榜啦。”
郭兴维首先大度地自我解嘲:“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接着大义地予以置评:“打仗的时候,不是被子叠得好就能消灭敌人的。”
打仗讲究冲锋陷阵,或者打不赢就跑,可惜他那庞然身躯,拖了脚步的后腿。跑在后面的人,冲锋时是老弱残兵——电影中挥着手枪喊“给我上”的匪军头脑,另当别论——撤退时可能成为俘虏。
想到自己非但没有鹤立鸡群,反而像只拔了毛的凤凰,产生了心理落差,有点气馁。
幸亏班长骨干轮番上阵,给他打气,他才没有打退堂鼓。
中国相声界的远近名人,除了马三立少数几个人,大都圆脑肥肠。
郭兴维身宽体胖,拥有进军这一领域的资本。他在新兵营组织的文艺晚会上,自编自演的相声大获成功,声名鹊起,他的自信心开始反弹。
不过自信心这东西,向来就像股市行情,涨跌无常,不受人的控制。新训结束时,连长原意要他去炊事班掌勺。
炮兵部队的炊事员是我军指战员中处境最尴尬的一群人,每天烟熏火燎,一身油腻不说 ,演 习时还被别人调侃“背黑锅,戴绿帽,眼巴巴看别人打炮。”
郭兴维在家时曾闻此言,虽说“革命战士一块砖,哪 里需要哪里搬 ”,可是他对自己的去向并不满意。
分兵时,于永乐看他憨态可掬,是个可塑之才,逢 年过节不至于因班里拿不出节目而发愁,将他招揽到手下。郭兴维对于永乐心怀感激。
郭兴维害怕跑步,每次五公里越野测试,他常在后面撵得人家嗷嗷叫。尤其到后半程,体力不支,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候,他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将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这是部队的流行说法。
亏得于永乐把他看得紧,威逼利诱,他跑步的成绩才有长进。
回来的第三天,连队组织五公里测试。
于永乐这一次跑得异常艰难,脚下似有千斤重,呼吸不顺,气喘吁吁。冲过终点,虚汗把衣服都浸湿了,丢了半条老命。
连长笑呵呵地打趣他道:“当年号称草上飞的于大班长,怎么也落到这步田地?哈哈,看来这个假休得有意义。不急,你底子好,多跑两趟,就恢复过来了。”
于永乐垂头吐气,摇头摆手道:“岁月不饶人哪,不服老是不行了。想当年,迎风尿三丈;现如今,顺风尿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