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抱着李v,跟李治说:“妾带太平到承乾殿去看看显儿和旦儿。”
李治笑着点头,应了。
李v看着东暖阁里的父亲和韩国夫人,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父亲。
自古天子多风流,可父亲还真不算是真风流多情的。
她的阿翁太宗在世时,后宫的热闹得一批,妃嫔加上皇子公主们,都能在皇宫凑个市集了。
可父亲后宫专宠母亲,虽有其他美人,不过是寥寥数人,公主皇子们放在一起都不够一围桌。
父亲甚至还将后宫里的侍女放出宫去,让她们与家人团聚,寻找自己的生活。
父亲近女色,但并不好女色。
可父亲怎么就对韩国夫人和贺兰氏会情有独钟呢?
李v想来想去,觉得那应该是母亲一手促成的。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父亲的后宫反正不可能只有母亲一个的,与其让别的女人爬上父亲的床,不如让自己的姐姐和外甥女上,好歹还知根知底。
母亲带李v去了承乾殿。
李显和李旦两个小男孩正是淘气的时候,逮着什么就玩什么。
承乾殿里有一颗据说长了上百年的银杏树,李显和李旦两个小男孩正蹲在银杏树下。
见到母亲和阿妹前来,李显站起来哒哒哒地冲向母亲。
在母亲和父亲的几个孩子里,似乎只有这个三兄李显是异类。
别人读书的时候,他到处淘气闯祸;别人修书立传,他就到处以斗鸡为乐,就因为他跟二兄李贤斗鸡的事情,让天才王勃写了一篇《檄英王鸡文》助兴,就让王勃被罢了官;即使后来母亲去世,他当上了皇帝,依然是个无法无天的顽主,在后宫开起了市集来;最后死得更是窝囊,被妻女联手毒死。
李显给母亲行过礼之后,不顾阿妹还在旁边,跑到母亲的跟前撒娇。
比李显还年幼两岁的李旦就显得十分淡定,他站起来拍了拍手中的灰,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恭立在母亲的身前,奶声奶气的声音,有板有样地跟母亲行礼,“儿见过阿娘。”
母亲笑着,将李显从怀里拉开,伸手抱了抱李旦,“你和三兄蹲在树下做什么?”
还不等李旦说话,李显就凑过来,笑嘻嘻地说道:“阿娘,我和阿弟在树下发现了一个大蚂蚁窝,正在数蚂蚁!”
母亲闻言,并未斥责他们胡闹,只是笑问:“是吗?”
“是的!”李显跑过去蹲在树下,朝母亲和阿妹招手:“阿妹,快来看!”
李旦小心翼翼地牵着李v的手,“阿妹,阿兄带你过去看好吗?”
她对几位兄长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史书。
史书上说李旦是几个孩子当中最像父亲的,善良仁厚,他继承了父亲身上的文艺和儒雅温柔的一面。
李v弯着大眼睛,笑着朝李旦点头,“好。”
趁着几个孩子正在专心数蚂蚁的时候,武则天正在听库狄氏说不久前发生在偏厅的事情。
“奴进去的时候,案桌已经打翻,皇后殿下喜欢的琉璃果盘被打碎,公主喜欢吃的樱桃也滚落在地上,贺兰小娘子说那是公主打翻的。”
武则天听得脸色铁青,身后的侍女们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库狄氏低头,轻声说道:“是奴服侍不周,请皇后殿下赎罪。”
武则天又怎会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李v不过才两岁,力气再大也不会把案桌打翻。
她想起贺兰氏的明艳动人,又想到方才在东暖阁时韩国夫人跟她提过的事情。
韩国夫人有心绞痛的毛病,这一年发作得越发频繁。她说这些天时常胸闷喘不上气,总觉得自个儿时日无多。如今贺兰敏之已经改为武姓,继承武士的爵位,可贺兰氏的终身大事还没定下。
韩国夫人说她日后再也不能为武则天分忧,就让贺兰氏进宫陪武则天。
这事说起来,其实并不只是韩国夫人的主意。
李治在上官仪的劝说下,差点将武则天废黜的事情,不仅让武则天心生警惕,也让远在国公府的杨氏坐立不安。
在杨氏看来,男人最看重的不外乎是权力和女人。
李治已经是一国之君,站在权力的顶端,他已经不需要更多的权力。
武则天有美貌有智慧更有手腕,可她再美,也已经不能与年轻时相提并论。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于是,杨氏为武则天相中了含苞待放的少女贺兰氏。
年轻的小娘子,一副容貌明艳无双,能歌善舞,很适合在帝王身侧当一朵解语花。
最关键的,都是自家人。
武则天原本也觉得母亲杨氏的考虑没有什么不妥,贺兰氏年轻美丽,有她所没有的青春和激情,城府不深,容易拿捏。
可当她听到贺兰氏竟将自己做的错事嫁祸给李v时,情感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贵为一国之后,再怎么忠爱一个小物件,也不会因为贺兰氏的无心之失而责怪她。
可贺兰氏却因为这件小事撒谎,还嫁祸给李v。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
天家的公主,又岂能是她的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