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轻易地就找到了坐在石椅上的阿岳。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衣,此时正缩着脖子在发抖,凌乱及肩的头发也被冷风吹得起起伏伏,脸色看着有些发白。童希贝看得想笑,叫他:“喂,你是受虐狂吗?在这里坐几个小时,不怕冻死?”
阿岳听到她的声音,回头一笑:“嗨,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童希贝走到他身边坐下,极自然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很冰,她解下自己的围巾,围到他脖子上,“哪,看你这么可怜,借你围一会儿。”
“谢谢。”阿岳摸了摸脖子上暖暖的毛线围巾,还带着她的体温和香水味,他笑:“什么颜色的?”
“你猜。”
阿岳伸手触了触她的手臂,摸到是一件毛呢大衣,他问:“大衣是什么颜色?”
“白色的。”
“我猜,围巾是橙色的。”
“耶?你怎么知道?”童希贝意外极了。
“你说过,你喜欢橙色的东西。”阿岳摸着围巾,“我围橙色会不会很奇怪?”
“是很奇怪,所以才要你围。”童希贝已经拿出手机,悄悄地替他拍了一张照,“卡擦”声响起,阿岳才知道她做了什么。
“哦也!你有把柄在我手里啦,我可以威胁你了。”童希贝开心不已,“我要发给弯弯看。”
阿岳摇头苦笑:“童希贝,你到底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不要来问女人年纪,真没礼貌。”
童希贝真的把阿岳围着橙色围巾的照片发给了弯弯,然后她收起手机,沉默不语。
“生气了?”阿岳听她一直没动静,轻轻地问。
“没有。”
阿岳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往边上递去:“围上吧,会冷的。”
只一会儿功夫,童希贝已经觉得身子冰了起来,她不知道阿岳怎么能坚持这么久,接过围巾,她不禁埋怨道:“知道要过来吹风,干吗不多穿一点。”
“其实我已经有些冻得受不了了,但是……”阿岳耸耸肩,“我自己走不回去。”
“谁叫你没有手机啊!”
他淡淡回答:“和唐飞弯弯天天能碰面,我不需要手机。”
童希贝叹气,看着阿岳宽宽的肩膀,她突然说:“阿岳,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吧。”
“恩?”阿岳一怔,随即就坐直了身子。
童希贝坐过去了一些,脑袋搁到了他的肩膀上,她悠悠地说:“阿岳,我今晚去看电影,碰到十号先生了。”
“恩。”
“我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去看电影,那女孩捧着一束花,他还搭着她的肩。”
“恩。”
“红玫瑰,土死了。”
童希贝掉了眼泪,她摘掉手套,用手背将泪水抹去,语声哽咽,“你别笑我,我哭不是因为伤心,我只是有点生气,有点郁闷。我气的是自己,早就知道他不可信,我之前居然还为他动了一点点心。”
阿岳缓缓地抬起手,摸索着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抹掉了眼泪:“不要哭了,我已经见你为他哭两次了,不值得的。”
他的手指因为冷风而变得冰凉,触到童希贝脸上时令她浑身颤抖了一下。
“好冷。”她双手握住阿岳的手,凑到嘴边呵了呵气,“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小心冻出冻疮来。”
阿岳没有抽回手,只是任由她握着,她的手之前一直戴着手套,很暖和,手掌柔柔嫩嫩,手指也是细细的。
她嘴里的热气呵到他的手上,有一点痒,却很舒服。
阿岳没说话,一会儿后,他感觉到童希贝在研究他的手。
“你的手真大,手指也很漂亮,男人有一双这样的手真的不多见呀。”
阿岳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又拼命地压抑住,扭着头闷笑不停。
“你笑什么?”童希贝奇怪地问。
“你还记不记得,一号先生?”
“呃?”
“他握着你的手,你泼了他一杯水,那现在,我是不是也要大喊一声‘变态’?”
“讨厌!”童希贝一把松开阿岳的手,她站起身,又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走啦,受虐狂,我送你回店里去,再坐下去你就要变冰雕了!”
与阿岳一起往店里走时,童希贝看着运河沿岸的景观灯光,说:“到底是过节,这些灯都挺好看的呢。”
她突然记起身边的人看不见,赶紧说:“sorry。”
“没事。”阿岳笑,“其实,自从上次与你一起来过这里,我经常叫唐飞把我带过来坐一会儿。这里的空气很好,还能听到水声、船声,经常有小孩子过来玩,还有一些大伯大妈散步、锻炼的声音,挺有趣的,比在咖啡馆里有意思一些。”
童希贝听到他的话,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问:“阿岳,过年时你回嘉兴吗?”
“不一定,怎么说?”
“你去过云南吗?”
“去过。”
“去过啊……”童希贝咬一下嘴唇,“哎,阿岳,你眼睛看不见之后,有出去走走么?”
“没有。”阿岳摇头,“有什么事吗?”
“我有两个名额,过年时去昆大丽旅游,跟团的,我找不着人和我一起去,你要是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呀?”
童希贝以为,阿岳一定会拒绝的。所以她问得很大胆,只是小小地一试。
没想到,阿岳一口就答应了:“好啊。”
“啊?!”童希贝傻了,“你答应了?”
“是啊,怎么?你是和我开玩笑的?”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也不考虑一下呀?”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有人免费请我出去玩,我干吗不答应?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阿岳笑得露出了牙:“记好了,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和我一起出去,不要把我弄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