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括二人皆被那衙役的态度弄得晕头转向,实在不明白方前还态度倨傲的衙役为何忽然之间会对他们以礼相待。/www、QВ5、C0M\尽管心存疑惑,二人还是随着那衙役进了京兆府。
在那衙役的引领下,二人并未进入京兆府大堂而是从一偏门绕出。沿着一段穿手游廊而行,连穿两扇石拱月扇门便来到了京兆府的内宅。
后宅是一所三进三出的大宅,一捧月牙形的浅湖静静泻在宅院正中。从太湖贩运而来的湖石,由关中的能工巧匠堆砌成各式假山状,几虹清泉从假山上泻入湖中,泛起朵朵涟漪。沿湖筑着几坪轩阁,轩阁正中摆放着一张水曲案几,紧邻假山的方向斜倚放着一方古琴。未曾想京兆尹大人竟有如此雅兴,将自己的内宅布置的如江南各道府宅般清秀风雅,李括心中颇为惊讶。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思索便被那络腮胡的衙役引向了一条铺满青石板的小径,一行人踏着石板缓缓而行,穿过一丛幽竹芳林便来到了京兆尹大人内宅的会客厅“静吾堂”前。
那络腮胡的衙役向前和守卫低语交谈一番后,便冲李括二人拱了拱手道:“二位公子从此门入便可见得老爷,小的就先退下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李括整理了下衣衫,又紧了紧头上的黑色纀巾,确定不会有失礼仪后,这才迈着方步进入静吾堂。整座厅堂并不大却分外精致。厅堂的大门开为六扇,上好的紫檀面板上雕刻镂钻出一张张栩栩如生的春秋图景。就连门栓都镶上了鎏金瑞兽,其间威势丝毫不逊于皇亲国戚。厅堂正中摆放着一面绢布屏风,其上手绘有一幅王右军的兰亭序,看笔力便知其主是道中之人。绕过屏风,便见一身着墨青色套袍的中年男子斜倚着靠在一床软榻上。这男子生着一张国字脸,虽称不上剑眉星目,但眉宇间那一抹英气确是凌厉。一撮浓密黝黑的山羊胡生印在如冠玉般姣好的面颊上,足见其主人平时对仪态容颜的保养甚为看重。
这人便是大唐京兆尹王銲,人到中年的他渐渐感到青春在从他身上流逝。十年前他连夜整理案牍公文都不会觉得疲惫,而现如今只要在案几前伏上两个时辰他便会深感腰背酸痛,筋骨疲乏。但他不能倒下,关中王家的兴衰全系于他一身。虽然如今王家显赫一时,但他在京兆尹位子上这些年得罪了不少权贵。别看这些人现在不敢招惹王家,只要他今日辞了京兆尹的职位,明日便有人敢弹劾王家为祸长安百姓的罪行。哼,这些人最是两面三刀,便是大唐右相李林甫大人对他也多半是利用。作为右相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他对这位大唐宰辅最是了解。若是自己落难,这位毫无度量的宰相大人恨不得一脚将自己踢开好撇清自己。这偌大的长安城便是一张棋盘,而这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是一颗颗棋子,唯一掌握棋局的人便是大明宫中的那位。若想不被当做一枚弃子,便要让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强,唯有这样才能让下棋之人有所顾忌。强者为尊,这是他王銲人生的信条。自从入仕为官,他便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发妻儿女,他都觉得他(她)们的目光中透出一股极强的目的性。这种感觉一直萦绕在他身边,这让膝下已儿女成群的王銲感受不到一丝天伦之乐。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事必躬亲,每一个跟他作对的人都会被他抓住把柄。朝堂的争斗已把他的双目磨砺的似苍鹰一般锐利,任何的一个破绽都会被他抓住,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李括,哼,这个名字这些天来一直叨扰着他。根据自己线人的情报,这个名为李括的少年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逼得自己儿子落荒而逃,随后又认了高适那个哥舒翰身边的红人为叔叔。随后更是阴差阳错的认了如今大唐玉真公主殿下为义姑母,如今拿着公主殿下的玉牌来要人,若不是自己在揽月楼布有眼线,直到如今还会被蒙在鼓里。好一招借势用力的计谋,此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谋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轻启双目,王銲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一身棉麻深衣,头系一方黑色璞巾,简单到极致的装束却掩饰不住他身上的英气。像,实在是太像当年的李适之了,这是命运在捉弄吗,如今是他的儿子来复仇了?
被王銲盯得有些发虚,李括连忙闪身上前深施一晚辈之礼:“小生李括见过京兆尹大人。”
王銲半支起身,冲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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