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季羽仿佛真的是那个一生颠沛流离,虽闲退却心系北复功业自许的南宋军事家。
有朋友远来,畅所欲言。
而他也变成那个一生狂放不羁,直言敢进,又怀才不遇的名士陈亮。
类似的际遇、共同的志向和投缘的性格,让他再也不拘泥于表演,而是自然地说出再熟悉不过的台词。
“同甫,你近日舟车劳顿,可愿在寒舍小住几日,商谈北伐大事?”季羽不轻不重地拉着游钧的手腕,坐到沙发上,这样的亲切热情,要不是在演戏,游钧简直受宠若惊了。
“也好。”这句台词绝对是出自游钧本意,眼前的人,他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
“过两日同去紫泉与朱文公小聚,一同探讨北伐大计。”季羽露出倦容,即刻又强打起精神,游钧想到此时辛弃疾是在病中,对季羽细节的表现力暗赞。
他撑着沙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有些失落地说,“我来这里之前,给晦翁寄过书信,但他并无回音,他一向与朝中主和一派相与,怕是不会应约的。”
“同甫不可草断,既是有约,你我自当要去的。你此行不易,稼轩尽地主之谊,这便带你出去转转。”季羽说着就要站起来,只是又跌坐下去。
游钧按下他的肩,语气急切的说,“稼轩兄,不可,登高望远之事,随时可为之,切要保重身体。”
没想到季羽竟然顺着他手上的力道,慢慢地倒在沙发上,似乎还在念叨什么,然后呼吸越来越平缓。
游钧单腿跪在地上,等了两分钟也没见季羽有醒来的意思。
灯光在他的侧脸投下阴影,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微微皱着眉。
游钧心疼地握住他的手,亲了下指尖,修剪整齐的指甲透出淡淡的粉色,指腹柔软温凉。
吃过晚饭到现在差不多半小时,季羽原本是打算休息的吧?
他最近是有多忙,才让休息的时间都这么紧,刚才他疲倦的样子,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游钧分不清。他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给季羽盖的毯子,他松开领带,脱下西服,正要给季羽盖上时,季羽睁开眼睛,若无其事地整理衣服走回他的办公椅。
“刚开始的时候有些生硬,后面好多了,还有,你提到赵眘时,心情应该是很矛盾的,他是明主,却优柔寡断,”季羽沉思一会后,继续说,“辛弃疾不得重用也多是因为他听信谗言,陈亮对辛弃疾提起他时,更多的是惺惺相惜,同时也对赵眘抱有希望的。这样吧,你来演辛弃疾,我演陈亮,会多些感触。”
“不是,季羽……”游钧愣了一下,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季羽演戏,但季羽出戏入戏的速度还是让他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怎么了?”
“我已经耽搁你很多时间,而且我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儿了。”
“你说说看。”
“刚才以前,我一直都在思考怎么去演一个狂放的人,忘了自己本来就不拘束,所以演的时候反而放不开。”
“嗯,你自然些比较好。”季羽抬头看他,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每条面部线条都像刀削斧砍般,坚毅不羁,褪去了初识的痞气。
热情且极具感染力的笑容,总是强势地担当一切,霸道却不令人反感,游钧的品质总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对了,好像游钧很久都没像今天这么放肆大笑了。
“那你觉得我这么穿还行吗?”
游钧干脆将西服往沙发上一扔,俯身凑到季羽眼前,此时他领带拉开歪在一边,松开的第一颗领扣让颈下的皮肤若隐若现,勾起唇角,露出得逞的笑。
“这样也很好。”季羽笑了,没有退让,“但是不像陈亮,他耿直忠义,更像闻一多那样的爱国人士,在沉睡的民众中呐喊奔走,为民族的觉醒而不断努力着。”
“说了半天还是说我不爱国,”游钧讪讪地退开穿好衣服,“难怪我演不了布道士。”
“不能这么说,陈亮是唯物主义者,他宣扬的都是如何富国强兵的理学,只不过他的思想跟我们现代人一样,在封建官家那里,根本行不通,虽然官家赏识他的才学,却不会重用。辛弃疾对于陈亮,也有种杜甫对于李白那种‘世人皆欲杀,我意独怜才’的爱惜情怀。”
“你能从几句台词里看出这么多东西?”
“你不可能只看台词,不查资料吧?”
“我是查过资料才知道这些的。”
“我也是……”季羽收拾好几个文件,“一起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他们两个互宠什么的,简直甜腻了,好吗【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