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六道骸漂浮在半空中,速度极快地飘向那座死寂的医院。他穿过作为临时据点的仓库的围墙,一眼就看见了整个身体都贴在墙上,伸直了双手不断嚎叫的丧尸。他们已经把这里密密麻麻地围了起来,丧尸一个贴着一个,紧紧挨在一起。他们没有智能,只知道前方有食物就一个劲地歪歪斜斜地往前走,也不管有没有遇到障碍。他们的脚步在迈动,却碍于前方的丧尸和最前方坚固的墙壁,只能在原地踏步。他们就这样僵硬地不断无用地前进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看得让人不由恶寒。
六道骸勾起嘲讽的笑容,继续向前飘。他很快便到达了那所医院的外围,医院的大门口停满了破旧的车子,车子大多数都被撞变了形,铁皮皱褶在一起,玻璃的碎片落了满地。从被打开的车门里,他看见了血迹斑斑的座位,方向盘上突兀地多了一双已经腐烂得差不多的手,手腕的部分只剩下几丝皮肉,显然是被丧尸分食的可怜人留下的。还有的车车门禁闭,里边坐了一只形状完好的丧尸,他被安全带绑着,没有机会去寻找食物,只能像是真正的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只有在闻到血肉味道的时候才会剧烈地挣扎起来。
纵然在继承轮回之眼的时候见识过地狱中的诸多惨象,六道骸也觉得眼前的景象渗人得很。
“骸大人……”识海中传来库洛姆担忧的声音,六道骸定了定心神,回了她一段诡异的笑声,从容地进入医院。
医院里早已停了电,四通八达的走道漆黑一片,猝不及防就会窜出一群丧尸,他们有的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有的穿着护士的粉色护士服,有的则穿了蓝色竖条纹的病号装,有的则是日常装扮,估计是病人的亲属,无所例外的,他们的身上都沾了或多或少的血迹。六道骸在库洛姆的指引下穿过医院的墙壁,径直往七的三次方的所在地飘去。
越往里走丧尸的数量就越少,这一片是高级病房,病人并不是很多。在寂静得只能听到丧尸嘶吼的空间中,他突然听到了有规律的摆动声。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永动仪。冷色调的永动仪不知疲倦地运动着,上翻,下降,恢复原状,上翻……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就跟这满医院都是的丧尸一样。
这个房间里还有一只小孩丧尸,他手上拖着一节骨头,看上去是属于一条蛇的。有钱人家的孩子总喜欢饲养一些与众不同的宠物,这条可怜的蛇被它异变的小主人啃了个干净。他大睁着无神的浑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六道骸的方向,就好像能够看见他一样。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六道骸对于这点有绝对的自信。小孩丧尸应该是透过他的身体看着什么。
他的身后……是这间病房的门。
窗口溜进来的风吹起地上那本积了灰的画册,上面是小孩子画出的简陋图画。每一页纸上都有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在风的吹拂下,画册飞快地翻着页,画面上的小人都动了起来。俩个大人走进了白色的房间,把小孩子抱了起来,他们三个一起走进了美丽的花园里……到此,画面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大片白纸继续翻动。
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吗?
就像曾经的……
他小时候并不喜欢和人交谈,因为总是觉得很害羞。无论是对方的语气也好,眼神也好,他都会觉得不自在。
被爸爸妈妈关进那座实验室的时候,他还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天天蹲在监牢的门口,抓着冰冷的铁栏眼巴巴地等着爸爸妈妈过来接他。
等得无聊了,他就用小石子在墙壁上画画,画他的爸爸妈妈,画他养的那只小狗,画当时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的太阳和汽车……在那样的生活中,他有了一个朋友。晚上的时候他们总是一起手牵手靠在一起缩在监牢的角落里睡去。可是,有一天手上牵着的那个人不见了。接着,他第一次被领出监牢,被放到惨白的手术室中。他一侧头,看到了他失踪的朋友。他被泡在一个大罐子里,四肢、头部与身体分开,他的脸上满是惊惧的表情,一双好看的青色眼睛瞪得变了形状。他的肢体在福尔马林里浮浮沉沉,像是几段零碎的噩梦。
实验的后遗症让他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被扔回监牢,看着他们一起画的宇宙飞船掉了一夜的泪水。
然后,他继续等待……
在这种无望的等待中,那个胆怯弱小的,连名字也被刻意遗忘的自己随着墙壁上再也看不清楚样子的宇宙飞船死去了……
六道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忆起那种无聊的记忆,他kufufu地笑了几声,松开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扭断脖子的小孩丧尸,把它扔到地上。六道骸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本画册,眼神闪了几下,紫色的刘海滑落,遮住那只血红色的轮回之眼。嘴角的肌肉在习惯的作用下勾起温柔得虚假的笑容,他转过身,把那具尸体留在身后。
最后,他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间藏在医院地下的实验室,里边的电源显然和这家医院不是一处,到了现在里面的灯依然亮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仪器上闪烁着红绿两色的灯光,仍在继续运转。
绿色头发的婴儿骸骨穿着白大褂倒在地上,他的前面是一个被打翻的烧杯,里边盛的液体早已干涸,在地面上留下深褐色的痕迹。
黯淡的绿色奶嘴正挂在他的脖子上。
六道骸把自己的手掌实体化,从他的脖子上拽下奶嘴。婴儿的骨骼本就十分脆弱,那具骸骨的颈骨很容易就被拽断了,头颅滚向一边。
世界的崩溃导致了法则的紊乱,使得幻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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