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
养心殿到翊坤宫比到长春宫还近,弘历第一次有了直观的认识。走进翊坤宫更是有种时过境迁的错觉。
这还是当初孝敬宪皇后在时的翊坤宫吗?满宫的冷清。
虽然行走的宫女太监都挺有朝气,可这脸上的表情如何都算不上是高兴。难道朕的临幸翊坤宫就是这个态度?还是说...这是他们主子的态度?
制止太监唱名,弘历径直走到翊坤宫主殿,却没看到娴贵妃,登时冷气直飙。
“娴贵妃呢?”
一旁的宫女扑通跪倒,战战兢兢答道:“回...回皇上,娘娘现在住在东侧殿。”
“东侧殿?”
“娘娘清醒后就搬到东侧殿了。”
弘历一愣,眼神一暗,转身去了东侧殿。
东侧殿
“可是旨意已经下到咱们这了,娘娘。”容嬷嬷很着急。
“嬷嬷,就这样吧。我又不指望皇上宠我。”刘娴软软的说道,与乌喇那拉·妍姝满是戾气的生硬的语气不同,刘娴说话一向轻声慢语不疾不徐,又因妍姝本身嗓音偏中性,搭配起来更添一种奇异的魅力。
“得宠又如何?男人的宠爱从来都是不可靠的,尤其是帝王。你看看高氏,她可是从雍正元年起就伺候皇上了,二十多年的陪伴,皇上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珍宝,还不是人死如灯灭,堂堂皇贵妃以贵妃礼葬还是享的妃子祭,连个谥号都没有。我这样的,可不得连拜祭的资格都捞不着。”
“阿弥陀佛!娘娘又在说混话。”容嬷嬷急急打断刘娴,“娘娘,算是奴婢求您了。皇上好不容易才翻了您的牌子,说句难听的,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您好好打扮一下,争取怀上孩子,不管阿哥格格,也算是下半生有个依靠了不是?”
“孩子?”刘娴的声音奇怪起来,“孩子。”
“娘娘?”容嬷嬷小心翼翼的唤着刘娴,“是奴婢多嘴,孩子总会有的,现在咱们也算找着了缘由,孩子一定会有的。”
“嬷嬷,本宫忌口,去让小厨房弄桌素席备着。”
“素席?!娘娘!”
“别紧张,嬷嬷,和你玩笑一句罢了。今儿个可是佛诞,按规矩是要茹素的,不用素席用什么?”
容嬷嬷恍然,去了小厨房吩咐上素席,后转回东侧殿。
时间一转眼,已经过了晚膳的点(其实也没多晚,清朝的晚膳是我们现在中午的12点到14点的时候吃)。
刘娴撇撇嘴,本来从一日三餐变成一日两餐就很难捱了,谁知还不按点开饭。“茗珍,着人去养心殿问问,皇上是有事耽搁了,还是不来了?”
茗珍抿嘴一笑,吩咐了下去。“娘娘可要先用些点心么?”
“放着吧。”刘娴皱眉。
养心殿一来一回还是需要些时候的,刘娴却一点也不想吃点心。虽不是真的中邪,乌喇那拉·妍姝的身体却是真的不怎么地,这两个月的药也没少吃,顿顿清粥小菜容易饿得很,于是小厨房的点心就没断过。妍姝是嗜甜的,刘娴却觉得这些天唾沫都是甜的了,因为怕转变得太快,咸酥脆一类的点心她只是零星点了几样解解嘴馋而已,心里尽想着要如何尽快让身边的人顺应她的饮食习惯让自己少受点罪。终于整顿完解了禁,能吃顿饭了,谁曾想乾隆要来。
真是个眼神不好的,翻牌子也不看着点,居然翻我的。你不是恨不得就没我这个人吗?不过是要表关心,你随便派个什么人过来赏点东西不就完了吗?刘娴腹诽,恨恨的撕扯着帕子。我让你来,你以后来我就上素席,我看你这个无肉不欢的还来不来!
“皇上驾到~!”
刘娴忙跳起来略微整理了下行头,端庄的走到门口。可等了好一会,乾隆还是没出现。刚想问问茗珍,却见乾隆脸色极差的走进大殿。
“妍姝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吧。”
“谢皇上。”
刘娴站定,却见容嬷嬷对她使眼色,弄得她一头雾水。
弘历看见这二人的互动,觉得好笑,闷咳一声,让高无庸为他解下披风,虽是四月间,天气还是很凉的。
刘娴恍然,容嬷嬷是要她为乾隆宽衣啊?
“皇上,可要用膳么?”
弘历走到大殿里唯一的一张桌子边坐下。“传吧。”
容嬷嬷赶紧出马。她其实心里明白,她家娘娘压根就不想皇上留下,想着法要气走皇上,现在问传膳,不过是因为她自己饿了。
等饭菜上桌,刘娴愣住了,不是素席么?怎么有鱼有肉有鸡有鸭?虽有疑问,刘娴却也不会这个时候问出口,只瞪了一眼容嬷嬷,却见容嬷嬷也是眼带疑问。
“两月不见你竟是瘦了不少,面色也过于苍白,朕想你合该好好补一补才是。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太医怎么说?可有什么忌口吗?”
刘娴一愣,面上带出疏离有礼的笑,“谢皇上关心,妍姝已无大碍,太医说再用几服药,平日注意些就可以了,只是荤腥是沾不得的。”
“这些个菜只是看着像荤腥,不过是御膳房用豆腐青菜弄出来的取巧的玩意。恩,用膳吧。”
“是。”
饭毕,弘历、刘娴分坐炕的两端,相顾无言。
吃饱喝足的刘娴心情舒畅,乐的和乾隆玩大眼瞪小眼,总之敌不动我不动。
“妍姝平日里做些什么消遣?”
这是问的什么?关心我?“回皇上...”
“妍姝不必紧张,也不用回来回去。不过是闲聊。”
刘娴在心里唾弃,板着脸道:“这不合规矩。”
刚说完,刘娴就觉得背后一阵凉,果然容嬷嬷一脸不赞同。
尴尬之下她不自觉的扯出一抹笑来安抚,被弘历看在眼里。他今天却不想发火,轻轻揭过,说:“这翊坤宫朕也来的少,不觉与妍姝竟生分了。朕还记得妍姝以前很喜欢看书,最近看的什么书?”
刘娴愣了,是...是来叙旧来了?
看书?刘娴很无礼的直视弘历的眼,那眼中竟有几丝回忆。刘娴心里一酸,面上带出几分,忙收敛表情。真亏他还记得,只可惜会给与回应的人已经不在了。
“已经不看了,女子无才便是德。”刘娴生硬答道,“如今只是做些针线打发时间。”
是的,为了让高氏封贵妃显得有头有脸,弘历以高氏精于针黹,绣法独创为由,封高氏的绣法为慧绣,还夸她蕙质兰心。乌喇那拉·妍姝自问针线功夫虽不及纯妃苏氏传自江南的手艺,但比高氏却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她忘了,她绣的再好又如何,宫里绣的最好的是纯妃,纯妃做了闷嘴葫芦,她却因顶撞皇上被罚禁足半年。妍姝很不甘心,开始埋头刺绣。直到最后她绣的栩栩如生,她的绣品却是再没在人前显露过了。而乾隆五、六年间因高氏病重于储秀宫养病,太后本想着让妍姝争一争,可妍姝却结结实实的大病大半年,直到高氏痊愈,期间倒叫叶赫那拉·嘉蝉在太后的支持下当了舒嫔。那场病并不是什么巧合,只因她见到慧绣真正的发明人——现在在浣衣局做最低等浆洗宫人的罪妇晚春——从此妍姝彻底熄了心思,尽管她明知那个晚春是高氏故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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