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西门修身为刺史来老百姓家,当然用不着客气什么,直接就去了后院,来到了严家老太爷的小楼外面,他们一到,小楼里面的人赶紧出来,跪在门口,连里面的门都没关,看来他们也不在乎里面的病人,已经当死人看待了。
杨泽见状,心头有些不快,这些严家的儿孙,实在是有些过份了,不过,看来那位严老财主,也的确是不会教育孩子,养了这许多的儿孙有啥用,人生走到尽头时,竟然一个把他放在心上的都没有。
西门修一挥手,道:“严老先生现在神志可还清楚?本官离开后这段时间,有没有醒过来?”
那些在外面大门口迎接他的人,一个吱声的都没有,很明显,他们根本就没有守在病床前,而从小楼里面出来的那几个人,也都不吱声,同样没人能回答出这个问题来!
西门修大怒,喝道:“你们不是在里面伺候祖父吗,怎么连祖父有没有醒过来,都不知道,那你们在里面是在干什么呢?”
门口跪着的这几个人,都是严家孙子辈的,他们没资格在前面吵架,便都等在小楼里,如果严老太爷一断气,那他们就要第一时间跑去告知自己的父亲,而且他们也都想听听遗言啥的,万一严老爷子能回光返照呢,没准儿能交待几句遗言,而且遗言说不定就有他们呢。但是,让他们一直守着严老爷子,那他们就不愿意了,父辈在前面大吵,他们则在楼里小吵,各人都有各人的打算的,谁也不让谁。
吴有仁也开始不耐烦了,这种事他在京城不是没见过,越是大户人家,人情越是淡漠,别说不关心长辈,就是在长辈的灵堂前动刀子的,他也不是没听说过,见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可他一个过路的,只是想看看杨泽的医术而已,怎么会关心严家的家务事呢,磨磨唧唧的,他当然不耐烦了。
吴有仁摆了摆手,道:“这家人真是闹心,西门大人不要和他们废话了,咱们直接进去看严老先生吧,和这些小畜生有什么话好说。”
西门修忙道:“正该如此,那咱们便进去吧!”他也早感不耐烦,不想再看严家的人了,严家的人不孝,不但丢他们严家自己的脸,也是在丢他这个父母官的脸,可不想让吴有仁再看到这种丑事了。
当官的一进小楼,严家人立时便你挤我,我推你,都想跟着进去,想离着刺史大人近些,混个脸熟。可蒋高明却一瞪眼睛,低声道:“你们这些丢人现眼的东西,都不许进去,留在外面等着,谁要是敢喧哗,小心板子伺候!”
严家人只好等在外面,几乎所有的严家人都等在外面,他们全都脸sè铁青,不用蒋高明斥责他们,他们自己也都感到事情不妙,对待老爷子似乎确实是不太孝顺,自己在家闹也就罢了,却被刺史大人抓了个典型,后果怕是会很严重了。
一个严家老汉,就是最先晕倒的那个,他的心思转的最快,所以也最容易受惊吓,他自己安慰自己地道:“不用担心,咱们大家都等在外面呢,里面没有人,如果那位大人真的是来给父亲看病的,那么必会寻问病情,到时还得让咱们进去回话。不过,你们都不要和我抢,我是长子,回大人们话时,理当由我进去!”
他的几个兄弟立时不愿意了,就是和他一起晕倒的那几个老汉,他们低声嘟囔,凭什么让你进去,你虽是长子,可却是妾生的,不算是嫡子,我们可是正妻生的,我们才是嫡子,要进去,也要嫡子们进去。可其中的嫡长子又不愿意了,你们说嫡庶有别,那嫡长子和嫡次子也是有别的,不能嫡子都进去,要进去,我这个嫡长子进去就行了,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说着说着,他们又有要吵起来的架势,声音越来越大。
忽然,一个刚从小楼里出来的孙子辈,小声说道:“不要吵了,里面有人的!”
严家几个老汉不吵了,一起看向这个年轻人,问道:“里面有人?怎么可能,谁在里面?”
年轻人低下了头,道:“老十三在里面,他一直陪在祖父的身边,刚才也没出来拜见刺史大人。”
瞬间,门外的严家人全都张大了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全都被惊呆了,他们只顾着互相吵架,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抢夺家产,谁也没在意家里最弱势的人,在他们的眼里,那个孙儿辈的老十三,根本就没有本事和他们抢家产,不过是一个父母早逝,在严家可以算得上孤儿的孩子而已,给点儿小钱就能打发的那种人,可万没想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陪在老爷子身边的只有他一个人!
扑通一声,那位最爱提前晕倒的严家老汉,又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