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思维碎片（1）

    1996年12月7日 北市中科院  下午5点20分····

    天空阴沉得让人感到有些抑郁，江黎提着自己的所有行李，缓步走出了中科院。伫立在门口他久久不能平复此时此刻的心情。寒风缓缓拂过江黎的面庞，顺着他沧桑的脸颊吹过。

    江黎看了看手中的离职报告，或许这已经是他们能给予自己最大的容忍了吧？——为什么那些家伙永远都不能懂我？克隆人类这个工程，一旦成功了，是能够拯救数十万，甚至上亿人的生命。这么伟大工程，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办法理解我？

    他的眼神中夹杂着的怒火与不满几乎都要溢出来，但是他并没有办法去让这个世界改变自己，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路灯一盏一盏地渐渐亮了起来。江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这个地方，“没有人会懂的，没有人会懂我这么做是多么正确！”他一边低声诉说着一边离开。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时，已经是晚上8点了，虽然已经饥肠辘辘，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吃饭的欲望。再怎么样的美味佳肴都也无法填补他的精神空洞。江黎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抛开人们口中所谓的伦理道德等各种因素，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通过非常局限的知识将克隆技术研究出来，除了他中科院找不出第二个。而且中科院方面将他驱逐之后，也没有人能够复制他的成就。

    江黎在床上躺了好久好久，暗黄色的白炽灯照在了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勉强增添了一分生气——难道我就只能这样放弃了？不！我不能放弃，这个世界需要变革，需要英雄！

    医学的变革一开始总是不被世人认可的，就像外科手术还有整形手术一样，虽然是为人类造福的医学发现，但是在最初都是被排斥的。想到这一点的江黎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还没有输，这一切不会结束的！我一定要研究出克隆人类！”

    很快就从失败阴影之中走出来的江黎左右张望了一番，现在的自己除了这个老旧的房子，还有些什么？事实上，他向所有人隐瞒了一个真相，自己的过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凡，他的母亲很早就已经去世了，父亲是一个酒鬼，在江黎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几乎不管他，甚至还是不是对他进行家庭暴力。支撑了他那么多年的没有放弃信念的，除了之后遇到的挚友林珏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他的初中生物老师了。

    从上初中开始，江黎的生物老师就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非常有天分的学生，而且他也知道江黎作为一个亚洲孩子，在这样的环境和这样的家庭下生活非常困难，时常会将一些江黎平时借不到的科学书籍或者世界名著给他看。而且让江黎萌生对克隆人有想法的契机，就是他的这位生物老师。在江黎初三那一年，也就是遇到林珏前的几个月，他的生物老师被查出了肝癌，而且已经进入了晚期，癌细胞已经开始了扩散根据当时的医疗条件，他所剩余的生命已经不多了。

    在参加老师的葬礼上，江黎并没有感到很难过，反而促使他有了一个当时很疯狂的念头——人为什么会有生老病死？为什么人类的身躯会那么脆弱不堪一击？如果人类的身体能够被改造，会不会就不会有那么多伤心事儿了？

    就这么一个不经意间所产生的念头，在小小的江黎心中埋下了一棵参天大树的种子，要将人类的身体改造得更加强大。那个时候克隆这个概念虽然说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江黎却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向着这个方向专研探索，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义无反顾地回到祖国参加这方面的研究，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能够有结果。

    回想着自己曾今那段充斥着热血的过去，现如今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被社会道德所谴责的，触犯禁忌的科学家，以及一个马上连房租都要付不起的穷鬼了。这么一个非常现实的又摆在了他的面前，如今自己除了对知识的理解，已经失去了一切。没有任何科学机构会让这样的一个这样的人。如今唯一能够让自己再次参与试验机会的方法，就是试图去加入国外的研究机构，不过话又说回来，克隆人这样疯狂的计划，在什么国家会被允许呢？

    时间就在这苦思冥想的纠结之中慢慢地流逝，饥饿最终战胜了江黎的意志。他低头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10点半了。江黎平日里为了忙工作，饭基本上都是在院里吃的，家中只有非常简易办公桌还有一张床。要知道，在1996年那个时候，街道上可不会遍地都是卖小吃的摊点，路边也不会有多少贩卖夜宵的店铺之类的。24小时的便利店更是不肯能存在。

    但是身体的需求最终还是难以忍受，江黎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办了各种各样的手续和处理了各种文件，到现在一点食物都没有补充过，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办呢？要不还是出去碰碰运气吧。

    穿上了棉大衣，顶着刺骨无比的寒风江黎走出了自己的屋子。街道上已经是空无一人了，路灯昏暗的光时隐时现，呼啸的北风穿过狭窄的小弄堂发出鬼魅般的呼喊声。此时的北市已经显然沉睡了下来。

    江黎蜷缩着身子走在大街上，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步履蹒跚。然而就在他穿过马路的时候，身后突然间亮起了一道刺眼的光，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一辆汽车笔直的冲着他撞了上去。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后，江黎被撞出了几米开外，开车的司机顿时吓蒙了，他立刻走下车走上前看了看江黎的情况，“真的对不起，先生！我刚才真的没有看见……”突然，他的话停了下来，两眼直直地注视着江黎的脸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你是！……江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