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在长虹大桥一直一直走着,一直看着手中那些骰子,似乎那六个小点有着无穷无尽的魔力一般,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扎到其中再也走不出来了。
赌徒笑了笑,眼神终于从这魔幻的六中移出来,把骰子抛向空中,任由它自由的落下,一直落到赌徒的手中,赌徒再次看着骰子的数字,仍然不偏不差的是一个六。
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长虹大桥入口,一个身高两米穿着特制西装的男人靠着这辆如同猛兽一般的车辆,在这无比现代的城市硬生生演绎出一丝狂野味道。
白熊踩灭烟头,看着那个迎面走来的赌徒。
赌徒似乎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小小的骰子上,根本没有在意眼前这个男人。
赌徒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但停住了叫,手中的骰子也就在这时收回了兜中。
白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一丝遗憾,又或者无奈,他知道眼前这个赌徒赌输了,恰好这又是个即便是输了一条命眼都不会眨一下从长虹大桥跳下去的奇葩。
“这就是命?”白熊喃喃着,深深的吸着烟,似乎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根烟身上,但这烟草所带来的,最多最多不过是无力罢了。
“命?我不信这东西,我只信这骰子。”赌徒若有若无的说着,并没有因为白熊深深这强大的气场而忌讳分毫,甚至有种压下去白熊气场的意思。
“还记得在伊拉克那年吗?我们三十一个人硬生生在地窖中熬了十六天,当那时候队长总是对我说只要他在,就不会发生人吃人,但我们走出去的时候,只剩下了十六个。”白熊脸上带着一些讽刺的说着,这是一个对于外人白熊从来不会提及的话题。
赌徒摆了摆手,跟着眉头皱了皱道:“既然都熬过来了,再提这些东西,没有意思。”
“你说咱们活下来,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多么愿意多么愿意在那个地窖中死了。”一根烟根本经不起白熊这大口的吸法,一会就见了底,白熊意犹未尽的再次点燃一根。
赌徒沉默了,面对着这个昔日的战友,为他扛过子弹,为他挡过刀子,为他生过死过。
这个深入中东,执行着必死任务的突击小队,人与人之间,那种感情,不是粗略两个字就能形容出来的,却因为两个字,把这一切都打碎了,逃兵。
“逃回来,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白熊这个无比强大的爷们竟然哽咽起来,夹着烟的手有些颤抖,像是个做了天大错事知道哭泣也不会改变分毫的孩子,一个绝望到不能再绝望的孩子。
“如果不逃回来,跟着野枪,只有死路一条。”赌徒面对这个这个哭的不成样的大男人,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只不过眼底出现一种其他的东西。
“队长真的死了吗?”。白熊抹了抹脸,这个大个子,似乎做什么动作都那么粗糙,谁又能想到,这个在北京留下了一个不可一世声名的男人,当年却是个杀了人就会哭上一夜的家伙。
赌徒没有说些什么,知道说的再怎么好听,也不可能改变那个现实,野枪不可能活着回国,那个神话就这样夭折在一个很不完美很不完美的故事之中。
“你知道吗?在北京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了当年我们所奢望的一切,但归根结底,我们不过是一个逃兵罢了,从离开中东的那一刻,逃兵这两个字就会压我们一辈子,一辈子也挣脱不出去,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仍然睡不到一晚好觉,所梦到的,不是那些我们所宰杀的无辜的人,而是我们所背叛的人。”白熊颤颤巍巍的再次点燃一根烟,这次却没有着急的抽下去。
“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赌徒的表情似乎也有些痛苦,但掩盖的很好,不像是白熊那把声泪俱下。
“过去了?他们一定在地下看着我们,一定。”白熊嘶吼着,这些东西憋了很多年很多年,如果白熊现在不说,他就没有说的机会了,他即将要离开这座城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出国,会去那个改变他们一生他们浴血奋战的地方,他要找到那把枪,那些人,在这里结束自己这无比荒唐无比难熬的一生。
赌徒沉默了,似乎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东西了,再次从兜中掏出那颗骰子,不过这次没有把玩,而是紧紧的攥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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