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没回答。雾崎就自作主张随便到一个摊位,买了两串团子。雾崎告诉她,这非常受日本女生的欢迎。
其实这就是用糯米粉做成的团子,用水煮熟后,口感就会变得很有嚼头,吃的时候三五个串在一根木签上,然后再撒上豆粉、芝麻以及砂糖等。
丹妮咬下一个团子,甜甜的,糯糯的,撒上的配料很有颗粒感,一股莫名其妙的满足感填充着她的心。
“你喜欢吃甜食吗?”丹妮问他。
雾崎吃完最后一个团子,把竹签子随手扔进垃圾桶:“糖分能让我兴奋起来。”
“嗯,有一定的科学道理。”她赞同道。
“你还想去哪些地方看看?”
“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吧。”
雾崎带她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隔着田地,并不会那么吵。公园基本上是夜深人静,紫罗兰色的夜幕,大地被一层深紫色笼罩着。黑暗中什么也没有,一切只是变换了颜色而已。
雾崎咧嘴一笑,这诡异的笑容令丹妮似曾相识——来源于那个梦境。他继续把她推到河对岸,然后带着她朝正北方向走去,灌木丛非常茂密,不时有昆虫的哼鸣声。扁平的石头砌成了一条小道,在夜色中似紫水晶般闪闪发光,小道引向古色古香的观音堂。
他停了下来,拉起了她的手。一股电流像混合了肾上腺素的血液一样穿过她的身体。
她意识到,这漫长的一天离结束还太早了。
“这是我认为最美的风景。”雾崎发出极低的笑声,甚至有点毛骨悚然。“宇宙中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光和暗也不过是单纯的虚幻。这里只有纯粹的真空和虚无。”
“你认为你已经超越光和暗了吗?”丹妮的目光里带有怜悯和叹息,她的语气似乎在探求:“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有时候太真实的真相,太直白的现实,也会让人痛不欲生。
他的嘴唇在抖动,然后他愉快笑着的嘴开始慢慢地变宽,到最后不能称其为笑脸了:“非黑即白,这是一种极端的绝对论。”
丹妮想要去触碰他脸上的淤青,“你其实可以宣泄自己的情绪。你认为你超脱了那些理论,我看到的却是那些虚无的东西在操控你。”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现在是否清醒?”雾崎抓住她的手腕,瞪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发出警告。
丹妮摘下面纱,直视他那双在黑夜中燃烧的双瞳:“我时常担心你回不来了。你受的伤,你不说,我也不会主动开口问。我担心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负担,我始终都小心翼翼。”
“你觉得我需要那些多余的感受吗?”雾崎挖苦道,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过身背对着她:“小姐,我活的时间比你更久。我比你更清楚这个世界的世态炎凉。”
“我想要了解的是你的本人。”丹妮提高了音量,她看出他的内心在动摇挣扎,像一只困住的野兽,迷茫。“你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你就是你,我并不关心外界怎么评价你。”
“没有哪个人能成为特别的存在。请你先调整好前提和先决条件的顺序。我不需要你对我不加思考的支持和理解,你对我没有任何义务,我对你也一样,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丹妮滑动着轮椅,她离他仅有一步之遥。她告诉他:“当你的脸和声音出现在我空白的生命中,起初我只明白,我所拥有的一切是多么的微薄。但它照亮了我心中的树林、河流和大海,在世界的色彩中,把我献给了未曾谋面之人。我其实很害怕,我害怕日出的尽头不如人意——发现的终点,眼泪的终点,喜悦的终点,但我无法克服这些恐惧。我知道,这种恐惧是——爱。如果你不抗拒,我也想要好好地……爱你,关心你,就像你照顾我一样来照顾你。”
雾崎浑身一颤,他的心脏似乎慢了几拍,然后又是狂跳不已,再慢慢恢复正常心率。他依旧没有转过身看她的脸,他的肩膀抖动着。
丹妮一下子握住了他的冰凉的手:“你说的那个宿敌……就是泰迦奥特曼吧?你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托雷基亚奥特曼,我今天看到了。”
“所以呢?这有什么关系?”雾崎发出一番讥笑,他松开她的手,转身已是托雷基亚的面孔。墨蓝色的薄雾遮蔽他的眼睛,他身上自带着一股寒气。他在离丹妮有几英尺远的地方停下来,优雅地坐到一旁,双腿盘曲,两眼一刻也没有离开丹妮的双眼。
“你害怕我吗?”他好奇地盯着她那张平静的面容,他无法看穿她的心思。
此刻,他又站到了丹妮的面前,离她只有一步远,像一尊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丹妮闻到了他扑面而来的凉飕飕的呼吸,甜甜的。
“我害怕你什么呢?你放弃一切——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皮肤冰冷,思想扭曲成某个具体的捕猎者的头脑,一个魔鬼,一个陌生人。”
一阵痛苦至极的表情涌上托雷基亚的脸庞,丹妮感到很内疚。他站在那里注视着她,眼睛在阴影里显得格外猩红狭长,表情令人难以揣测。
他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他开始大笑起来,声音不知怎的听起来很受伤。他再次控制住自己,轻蔑地盯着她。颤抖逐渐慢下来的时候,丹妮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充满了心碎和悲伤的表情,她空空的双手感到钻心的疼。
“泰迦说你什么都没有,那是因为他没看到你拥有的东西。我想说的是,现在的你不是一个人。”丹妮慢慢地强调每个字眼,她尽可能想让他听起来好受些。
托雷基亚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僵在原处。一片热度似乎轻轻地拂过他的后背,他抓住身旁的树干让手保持平稳。
丹妮慢慢靠近他那双黑色的手,她努力咽下喉咙中的哽咽:“我试图沉浸在你的世界里,闭上眼睛感受你的困惑和痛苦。你可以成为寂静王国里的一颗明珠,是一首摇篮曲和雷雨,你用波浪覆盖着你的灵魂。你走的无影无踪,在宇宙深处却能听见你的声音。你与生俱来的一切,即使是心跳也会随着你的节拍。你能成为我期待的原因,你就是那个特殊的条件。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你也可以成为衡量意义的尺度,你不需要语言就可以理解。你跨越纬度和次元,穿越时间、故事、数字……”
在那一刻,托雷基亚明白了面前这个拥有一切天赋的女人,她的魅力就在于她能让处在亢奋状态下的自己平静下来,处在悲伤忧郁中的自己慢慢地停下来。
托雷基亚用一双强有力的手在黑暗中抓住她。他把她拉到他身边,盔甲上的寒气透过她身上薄薄的纱裙传过来。她把脸伏在他的胸口,她伸出双臂抱住他,也不怕他肩甲上的尖刺扎破她的手。
“你知道的,我还是要谢谢你。”丹妮试着挤出一个笑容,她想让他们之间的距离犹如呼吸一般轻松——
你那因萎靡而哽咽和嘶哑的嗓音,“浓茶”藏身于黑暗,不要因为上头而冲动。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停止。所有的鬼魂都从角落里出来了,就如同从灌木丛中钻出来一样。
丹妮紧握着那枚光戒,她把它塞进他的手里:“你认为生命会以泪水告终吗?还有什么东西?”
“破碎的心。”他低语道,红色的眼睛里是无尽的迷茫、犹豫、困惑、挣扎。
接着,托雷基亚搂住她的腰,把她搂得更紧支撑她的重量。他把她拉进他的怀抱,她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在听她那不规则的心跳。
托雷基亚阴险地笑了起来:“你最好祈祷自己不会恐高。”
在丹妮撞到树之前他就开始蹬离地面了,他在飞。她不能让自己害怕,也不能想什么,只知道托雷基亚在不停地抚摸她。他在黑暗中穿行,像鬼魂一样神秘,没有声音,不留下任何来过的痕迹。
“小美人,是不是很刺激?”他的声音有些尖,有些激动。
托雷基亚的速度越来越快,树林吹来的冷风就像刀子似的割着丹妮的脸,她感到一阵阵生疼。她闭上了眼睛,她尽量让脑海中的沉默持续下去。他抱着她飞了好远,除此之外,她什么也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