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了,因为在此期间,他连那位陈家小姐是圆是扁都没见识到,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回到京城时,已经是三月初,正好赶上严世蕃伏诛的日子。
赵肃不喜看这种热闹,便由得赵吉拉上贺子重,兴冲冲去了,自己则到翰林院点了个卯,然后就往裕王府而去。
裕王不在,据说是殷士儋病了,他亲去探望,赵肃便径自去找朱翊钧。
后院里,朱翊钧正背对着他,趴在石桌上写字。
赵肃告假省亲,世子落下的课业由张居正暂代,张居正奉行的是严师出高徒,与赵肃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教育路线,可怜朱翊钧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描字,背书,对答,永远有做不完的功课。张居正有感于裕王、景王这一代皇子教育的失败,对他要求更加严格,朱翊钧知道去和父王母妃抱怨也没用,他们肯定会站在张居正那边,只好咬着牙坚持下来,一边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赵肃。
赵肃站在他身后,含笑看着他临帖:“字写得大有进步,看来我不在,世子倒是增进……”
话戛然而止,因为小孩儿猛地回过头来,死死盯住他,把赵肃吓了一大跳。
“怎么……”
他还没说完,对方陡然扑了上来,把赵肃扑了个往后踉跄两步。
“你不要我了!”朱翊钧指控道,兴许觉得这句话显得不大有世子威严,便换了个说法:“你再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了!”
“下官有罪,请世子殿下宽恕则个。”赵肃说着诚惶诚恐的话,脸上笑意盈然。
“肃肃,我和你说,我写……”朱翊钧的话顿住,看向他身后,赵肃不明所以,也跟着回头,只见张居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张大人!”赵肃行礼。
张居正看起来心情不错:“少雍回来了,那末我这教导小世子的差事可卸下了。”
赵肃注意到,张居正一来,朱翊钧立马没了在他面前的随意,绷着张小脸,一本正经的模样。“张师傅好!”
张居正还礼,然后对赵肃道:“世子殿下天资聪颖,加以雕琢便能成大器,只是少雍,你先前的教法,未免过于松懈了,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纵然贵为世子,也须一视同仁,勿要放纵才好。”
“少雍受教了,多谢张大人指点。”赵肃拱手道,对方是他的上官,不管听不听,礼数总是要尽到的。
其实张居正说的也有一部分道理,小孩子惰性大,所以要勤加督促,可这条定律只适用那些性格安静,比较听话的孩子,一旦像朱翊钧这般身份又是活泼好动的,就算一时耐得下性子,久而久之也会产生逆反心理,而且早起的压制越大,后期的反弹就越厉害,当他醒悟自己作为皇帝的身份和权力时,这种逆反心理也许会影响整个帝国的运转。
张居正一走,赵肃转头便对上朱翊钧期盼的眼神,笑着低声说:“放心,咱们一切照旧。”
朱翊钧欢呼一声,抱着他的腰撒娇:“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过得多苦!”
“张大人也没有私心,只不过方式和想法不同……”
“不过就算肃肃对我严厉点,我也不会埋怨你的!”小屁孩连忙谄媚地表态,聪明如他,已经知道要根据亲疏远近的不同来区别对待。
其实也不能喊作小屁孩了,朱翊钧如今八岁,褪去了些许婴儿肥的脸依旧白嫩可爱,只是随着世事渐晓,必然不可能像以前那般凡事随心任性,除了在裕王和赵肃面前还能时时流露出童真之外,面对外人也能似模似样,颇有威严了。
赵肃一笑,弯腰将他抱起,半大小孩沉甸甸的,他已经快抱不住了。
回想当年最初见到的那个粉嫩团子,仿佛还在昨天似的。
“我快抱不住你了。”
“没事,等我长大了,换我抱你好了。”朱翊钧眉眼弯弯,“你有没有给带礼物回来?”
果然还是小孩子,就惦记着这个。
被他这么一说,赵肃反倒不好说忘了,只能扯谎道:“自然是有的。”
“是什么?”两只眼睛立时变得亮晶晶。
“放在家中忘了带来,改日给你送过来。”
赵肃摸着他的头,一边想着回头买点什么好。
朱翊钧有些失望,转眼又高兴起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罢转身跑回屋里,不一会儿便捧了一大叠纸出来。
赵肃只当是他临了不少字帖,要拿来让自己夸奖,却看见他把那些纸一张张摊平在石桌上。
赵肃愣住了。
每一张纸上,都写了一个肃字。
一开始的字还有些稚嫩,到了后面,越写越端正,显然是写多了,越发纯熟的缘故。
足足有一百多张。
朱翊钧见他说不出话的模样,得意洋洋道:“我一天写一个,你走了多少天,便写了多少个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