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的脸色舒缓了一下,说道:“王参军,大军出征前,都要杀人祭旗,如果是换作了北方的突厥人,更是要把这些血涂到自己的脸上,见了血的战士才是无所畏惧,今天血入帅帐,并没有什么不祥的,等我大军过江后,本帅一定会让江南叛贼的鲜血盈满整个江南!”
帐内众将听到这话,一下子都变得血脉贲张,杨素这些天来从不提过江之事,即使有人问起,也是一句“本帅自有计较”而冷面斥回,今天是这半年来,作为主帅的杨素第一次提到过江二字,他既然这样说,请代表着很快就要大军出征了,让一干将军们看到了建功立业的希望。
可是王华强的心却“格登”一沉,杀人立威,斩首出征是惯例,但自己来之前就和高熲一番长谈,这次平定江南不能靠着铁血杀戮,不然仇恨的种子撒得太多,以后的江南之地也会变得不再有宁日,看杨素这架式,是准备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这样即使胜利,也会留下无穷后患的。
想到这里,王华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没有象其他众将那样象是看到了首级和军功在向自己招手,一个个喜形于色。
杨素的眼光还没有从王华强的身上移开,他缓缓地说道:“王参军,好象你的兴致不是很高啊,杀自己人你说是不祥,那杀敌人又有什么问题吗?”
王华强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说,过了江后就很难制止了,这与是否要隐忍是两回事,象鱼俱罗这样的凶暴将军,到时候如果让他独领一军去扫荡一处,很可能就会大开杀戒,即使杨素下令也难以制止了。
于是王华强一拱手,正色道:“末将以为,此次南征,当以攻心为上,杀人为下。即使打过大江,也不该让江南血流成河。”
杨素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王参军,江南人忘恩负义,不念皇上的浩荡天恩,反而起兵反叛,残杀我官吏,这些事情你应该听说过吧,难道你对这些反贼就没有仇恨吗?”
众将们听到王华强的话后,虽然因为军令的关系不敢随便交头结耳,但一个个看向王华强的眼光也是充满了不屑,只有史万岁和来护儿两人却是仔细地打量着王华强,眼神是似是有所期待。
王华强昂首朗声说道:“大帅明鉴,从这半年多得来的消息看,江南这次的反叛,是那些不愿意失去自己在南朝几百年利益的世家大族,煽动不明真相的庄客佃户起来闹事,他们绑架了这些普通百姓,如果我们杀得多杀得狠,就会在江南遍布仇恨,那么投向这些人的百姓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会长久不得安宁。”
杨素的眼中神光一闪,似乎对王华强的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他的声音依然低沉而平缓:“那依你之见,过江后应该如何?继续象上一次那样抓到人就放吗?”
来护儿站了出来,看了一眼王华强,转身向杨素行礼道:“末将以为,王参军所言不可,南人狡黠,即使见我大军天威,暂时投降,等我大军退去后,肯定还会再次起事,就象岭南那样。所以末将以为,征南之后,不仅要诛凶除暴,以震慑贼人,还要派大军长驻,使其不敢再起反心。”
史万岁也站了出来:“末将也持同样的看法,我等千里而来,不是为了转一圈就回去,大丈夫当建功立业于沙场之上,敌军这次要是继续不战而降,那我等岂不是成了被他们耍来耍去的猴子?”
王华强心中一沉,看到这两个家伙是想来这里建功立业的,上次南征一战,这两位各升两级,从上仪同一下子成了上开府,尝到了甜头,都盘算着这次怎么也得升个大将军吧,要真的不让他们收人头,那肯定会恨死自己的,这应该也是帐内多数将军们现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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