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上次他们去静园玩,他自己一个人去转了一圈。坐在禅房里,透过木窗,对着柳树下,花丛中的石碑悼念了片刻。
他不敢带她一起去,怕在她面前情难自禁,让她看出破绽。
他们父子三人,叫那个角落做“别院”。无论哪个季节走进别院,里面都是郁郁葱葱,生气盎然。
花丛中、曲径旁、禅房边,随处都可以看到石碑上的诗词。十有八九都是表达思念之情的诗词。
那个刻有苏轼《江城子》的石碑,就立在一片荷兰菊中间。坐在禅房里,打开木窗,一眼便可以看见它。
黑碑白字,头顶是随风飘荡的垂柳,周围是五颜六色的荷兰菊,分外醒目。
石碑正面是苏轼悼念亡妻的那首《江城子》,石碑后面是柯正杰悼念亡妻,请人刻上去的一颗桃心和四个只有柯家父子才懂的四个字“静静想你”。
“欧阳静,我和儿子们都很想你,每时每刻,无时无刻。”画外音。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柯永鑫现在还不能带老婆去静园祭奠自己的母亲。
“你外公外婆还在吗?”小钰轻声问。
“我妈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由好心人资助上完大学。她跟我爸是大学同学。”柯永鑫喃喃道。
“那你明天上午陪我去东山见我妈,我们在那里一起悼念两位妈妈,好吗?”小钰的手轻轻摩挲着扣在她腰上的修长手指,哑声道。
“好。”男人的胳膊在她腰上紧了紧道。
“下午我们再一起去榕市看我外婆,好不好?”小钰继续问。
“好,外婆家还有什么人?”柯永鑫轻声问。
“只有外婆一个人,她今年七十八岁。”小钰有些哽咽道。
柯永鑫默不作声,把脸贴在她头发上轻轻摩挲着。
“外婆只有我妈一个孩子,我妈去世不到一年,我外公也走了。外公去世时,我和姐姐回去看过她一次,这两年我自顾不暇……”
想到年近八旬,失去女儿后,又失去丈夫的老人,这两年,一个人住在她的农村小院里……
小钰哽咽,无法再往下说。
“小钰。”他轻轻摩挲她发丝,低低唤着。
“嗯。”她轻轻摩挲着扣在腰上的手臂,低低应着。
“小钰,老婆……”他一声声唤着,她一声声应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垂,轻轻吻着,特别轻柔,特别温柔。没有任何欲望,只有无限爱怜。
他想把对方融进自己身体,也想把自己融进对方身体,不分彼此,互为你我。
她想就这样被他抱着,一直抱着,哪怕地老天荒。
她轻轻扭头,触碰到他贴上来的唇,柔软而炽烈。她转过身来,同样回他以炽烈。
浓烈的爱,就像奔腾不息的洪水,冲破了那个禁锢它们已久的堤坝。
此刻,江河湖泊汇聚在一起,不分彼此,融为一体。
此刻,哪怕是最小一滴,都不觉自己渺小。
此刻,哪怕是最小支流,都不再感到孤单。
它们互相心疼着,滋润着,欣赏着,鼓励着,拥有着,奔腾向前,汇入大海,一起冲向险滩,撞击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