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自己听错。
白小姐对他的反应似乎很不满意,很快,她就自己仰起脸,抬起双手,用力地按下他的头,让他的脸朝向自己,然后,唇轻轻地压在了他下巴正中的位置上。
她的唇很软很软,额前的一缕发梢毛茸茸的,凑过来亲他的时候,像有只小奶猫在轻轻地蹭着他。
一阵短暂的醉船似的晕眩之感朝着聂载沉袭来。他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心跳得厉害,胸中血气翻涌。
他闭了闭目,突然抬臂,紧紧地抱住了她,一个转身,就将她压在了身旁的树干上,低下头,张嘴含住了她的唇。
白锦绣这下呆住了。
她知道有人跟着她从白家出来了,一直跟到这里,现在一定就藏在她后头某个不远的角落里,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只想让聂载沉亲下她的脸。为了自己的计划,这一点她还是能接受的。没有想到他竟不听她的,这样亲她。
她的双脚离地了,人好像被牢牢地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他的臂力是那么的大,她的背都被身后顶着的老树皮给硌得发疼了。
白锦绣又羞又慌,脑子一阵空白,等回过神来,她挣扎了起来,嘴里发出一阵含含糊糊的呜呜之声,意思是命他放开自己,不能这样亲她。
但是两人的交流却仿佛出了什么问题。他仿佛没懂她的意思,根本就不听她的。
好不容易,嘴终于被松开了,白锦绣感到他又低头,接着亲她的耳朵。
她一时也顾不得去阻止。她快要憋死了,好不容易能呼吸到空气。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脑袋无力地后仰。
“……顾景鸿他爹要来求亲了……我晚上出来找你,家里有人跟了出来,这会儿肯定就在边上看着……”
她的两只胳膊软软地抱着他的头,脑袋歪在老树干上,一边细细地喘着气,一边说。
那人忽地停了。
她还没喘平气儿,胸口依然不停起伏,他的脸也还压在她柔软的胸前,但却一动不动了。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离开了她,将她慢慢地放了下去。
一失去他顶着自己的力道,白锦绣就沿着树干滑了下去,双足可算重新落地,两只胳膊却还挂在他的身上。
“……聂载沉,你可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到了我爹跟前,你记住什么都不用说,我来说就可以……你要是不帮我,这回我真就要死了……”她好似在他耳畔吹气,絮絮叨叨,半是恳求半是威胁。
他立着,任由她勾着自己的脖颈说话,肩一动不动,沉默着。
“嗳!你这人怎么回事呢,你要是敢反悔,你就死定了……”
一路从白家悄悄跟到这里的刘广,眼睁睁看着前头林子边的树下,自家小姐和聂载沉竟亲热到了如此地步——虽然光线没白天好,但借着月光,也能看得八.九不离十。
他心惊肉跳,唯恐自己再不出来,两人年少不知事,聂载沉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接下来不知道就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了,慌忙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要过去,又犹豫了下。
并不是他自己要盯人的。而是小姐最近频频出城,还总是去巡防营找聂载沉,进他的屋,给他送吃的,说法难免就有了。老爷这几天终于也听到了传言,说小姐和聂载沉好上了。他有点吃惊。又,根据厨娘王妈的说法,小姐常找她学各种吃食的做法,学得十分用心,还亲手做,做了就带走,老爷都没吃上过一口。于是老爷叫他留意小姐的行踪,及时汇报。
他要是这样直接过去,怕两人脸嫩,挂不住要臊。
他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装作找人,冲着前头那株老树的方向喊:“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声音传入白锦绣的耳中,她急忙理了下身上有点乱的衣服,整理好了,见聂载沉还是没有反应,伸手过去,掐了一把他的腰,“我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白帮我的!”
“小姐,小姐,你在这里吗——”
刘广还在喊个不停,看着人也快要摸过来了,白锦绣应了一声,随即松开他,从树下走了出来。
刘广跑到了跟前:“哎呀小姐,可找到你了,太好了!晚上老爷听家里人说小姐你让阿生送你出城。阿生一个半大小子,怎么能办事?老爷不放心,叫我出城找你。可算找着小姐了,刚才可把我担心的!”
他说完,看向站在小姐身后的聂载沉,装作刚看到他似的,惊讶地说:“聂大人?你也在这里?真是巧。”
聂载沉朝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刘广自然不会追着他问怎么也在这里,于是咳嗽了一声,试探道:“小姐,也不早了,要么我们回去了?免得老爷在家不放心。”
白锦绣没应,只是转头,意味深长地盯了聂载沉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刘广脸上带着笑,朝聂载沉躬了躬身,道了声别,转身匆匆跟上,护送小姐回城。
到了家里,小姐说累,自顾回房歇去了。刘广目送她身影消失在走廊里,转身就去书房见老爷。
白成山坐在桌后,手里举了本书,戴着副老花镜,正对灯翻着。
“老爷,是真的!我跟出城,亲眼所见,没有半分虚假!小姐晚上是去找聂大人了,两人约在营房后头的那个林子里,好上了。”
白成山沉吟了片刻,问:“你真的看清楚了?会不会是绣绣主动?载沉应该没那个意思吧?”
刘广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摇了摇头,又有点难以启齿:“老爷,我看清楚了,我就是说不出口……”
白成山面露恼色,啪地扔了手上的书。“你看到什么,就给我说什么!”
刘广只好道:“老爷,先是小姐跑向聂大人,然后聂大人把小姐抱了起来,压在树上亲嘴……还亲……”
他老脸发热,实在说不出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
白成山一动不动。
刘广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小心等在边上。过了一会儿,白成山说:“你去,把绣绣叫来!”
刘广应了一声,转头要走,忽然听到白成山又道:“等一下!”
他停步。
白成山沉默了片刻。
“先不要叫绣绣了。你再出城一趟,现在就去把聂载沉给我叫过来!”
他慢慢地摘下眼镜,一字一字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