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后, 他母亲没能参加婚礼的事,成为白锦绣心头一块挥之不去的心病。
男人是她主动追求的,更是用了手段才弄到了手,他本来就不是很愿意。
这个先天的劣势,让从不知道世上还有看人脸色这回事的白家小姐在婚后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察言观色。她无比地希望,聂载沉只是因为一时没想通。她更希望他能从娶了她这件事上也获得像她一样的开心。但她很快觉察到,他有心事, 对何时带她去见他母亲这件事显得也很被动。这叫她难免惴惴不安。
就像丁婉玉之前讥笑的那样,她自己也疑心,或许是他的母亲不愿儿子结这门亲事,他又必须要对自己负责, 他才有了难言之隐。
但她不是一个遇事束手束脚只等别人大发慈悲上来成全她的人。即便他母亲不喜欢她,她也可以努力试着去争取的。正好现在聂载沉很忙, 根本抽不出身安排带她回乡的事,她怕他母亲愈发不满,万一认为自己对她不敬,所以一个多月前, 把阿生从古城叫来, 让他先去聂载沉的家里代自己去探望聂母, 解释为何没能迟迟过去看她的原因, 自然了,顺便帮她探个虚实,看看聂母对这件婚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好让她心里先有个底。
阿生到了太平, 找到了地方,携着礼物登门,看过了聂母,也知道了另一件事,惴惴不安,回来后一路紧赶,总算在今早入城,一口气也没歇,立刻回到白家想找小姐禀告,这么巧在大门外遇到了。
白锦绣回家是想找大嫂问下关于小玉环的事,但阿生终于回了,她更想知道他这趟出门的详情,先就不进去了,按捺下纷乱的心情,叫他上了车,让司机下去,开口就问:“怎样?我婆婆她都好吗?腿脚怎样了?”
“老夫人身体都好,腿脚也没大问题。”阿生应道。
白锦绣呼出了一口气,又问:“那我叫你留意的那件事呢?婆婆她说起我,有没有不满意的样子?”
“小姐,有个事,你听了别生气……老夫人她……”
阿生一下仿佛结巴了,吞吞吐吐,半晌也说不完一句话。
“到底什么事?我婆婆怎么了?你快给我说!”白锦绣急得恨不得拍他一巴掌。
阿生哎了一声,心一横:“小姐,老夫人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姑爷已经成亲的事,更不知道小姐你了!”
“什么?”白锦绣吃了一惊,一下睁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阿生看着她的脸色,小心地道:“是真的……聂姑爷老家在太平县下,要翻过一座山才到,我雇了人,带着见面礼上了门,说我是白家的人,受小姐你的差遣,先来探望老夫人。谁知老夫人没听过我们白家的名字,还问小姐你是谁。我见情况不对,就没敢说小姐你和聂姑爷结婚了的事,只说咱们是聂姑爷在广州这边的朋友,知道老夫人她一个人在老家,正好路过,就过来代聂姑爷探望老夫人的身体。”
“老夫人她人是极好,对我客客气气,还非要给我做东西吃。可是她怎么不知道聂姑爷娶了小姐你的事?难道是聂姑爷没和老夫人说?反正我去的时候,正好还遇到了一个县城来的媒婆,要给聂姑爷做媒,被老夫人给推了……”
阿生嘀嘀咕咕,满脸费解。
白锦绣宛如五雷轰顶,心头仿佛有一口气突然提了上来,堵住胸口,无法呼吸,人也没了任何的反应。
“小姐?小姐?”
阿生见她脸色突然发白,担心不已,慌忙叫她。
白锦绣终于透出那口气,闭目,咬紧牙,手慢慢地捏成了一只拳头。
“小姐,是不是有误会?你要是人不舒服,赶紧先进去休息……”
阿生打开车门要下去。
“站住!”
白锦绣突然睁开眼睛,叫住了他。
“这件事除了我,你谁也不能泄露半句!包括我爹,我哥还有我嫂子!”
白锦绣吩咐道。
阿生一愣,随即点头:“行,我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你去休息吧。路上辛苦你了。”
白锦绣打发走了阿生,再次闭目,独自在座椅上靠了片刻,抑制不住胸间那宛如波浪翻涌根本无法平息的强烈的情感,猛地睁开眼睛,冲着车外的司机喝了一声:“回司令部!”
司机载着她掉头上路,回到了司令部,停在大门之前。她下了车,迈步就往他办公室的所在径直而去。
她知道他娶自己勉强,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勉强到了这样的地步。
别说什么婆婆喜欢不喜欢了,根本都是她自己在多想。
事实是她这个大活人,连在他母亲面前存在的资格也没有。
虽然搬过来也有几天了,但这是她头回在白天闯入司令部。这个时间,里头的人都已来了,忽然看见她从大门里疾步而入,朝着司令办公室奔去,脸色极是难看,等她走了过去,纷纷出来张望。
白锦绣一口气冲到了他的办公室前,一把就推开了门。
门被撞到了墙上,又反弹回来,发出“砰”的一声,声音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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