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文官官职,百里安身体大好,能去早朝时,一眼还没望见站在最后的罗闻佩,等百里明华和他说了,他才知道,原来罗闻佩今日也在文武百官之列。
百里明华对他提起罗闻佩时,语气也有些奇怪,“从前我想召他做官,他怎么也不愿,现在许他一个小小的职务,他竟自己来了。真是奇怪。”
百里安也奇怪,罗闻佩在他心里,当是那不重浮名的君子,怎么这一回竟入朝为官了?
心怀疑虑,于是第二天,百里安上朝的时候,就格外仔细,那文武百官,半数以上都是些前朝的糟老头子,百里安烦他们那老古板的一套,到现在都没有认全,罗闻佩站在最后,却也仍显得打眼。
百里安看他一直低着头,不知是在看哪里。
朝中宣王独大,是百里安都默许的事,他本来就不擅朝政,有百里明华在一旁,是再庆幸不过的事。
“皇上,朝中怎不见离王?”离王,便是四皇子。
百里安现在听到百里苍城就觉得坐立不安。
“离王不欲干涉朝政,便退回广和宫中了。”百里苍城替百里安回答。
那人是四皇子的人,怎能这样轻易的善罢甘休,“是否是宣王有意为之?”
百里明华当即冷笑一声,“你是说,本王让他禁足在广和宫中不成?”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想告诉皇上,不要听信一家之言。”言辞句句都是直指百里明华摄政太多。
百里安现在能依赖的也只有百里明华了,倘若不是他这个皇兄,让他单独治理国家,不出一月这夜北国就算是完蛋了,“孙尚书,宣王一心为政,你怎能曲解他的一番苦心?离王身子一直不大好,朕与他都在后宫之中,还不知道这些吗?”
百里明华没想到百里安会回护他,一时目光惊诧。
那被百里安一句话堵回去的人诺诺应了两声,退了回去。
百里安这时才望了一眼百里明华,见百里明华也在望他,便抿唇笑了笑。
百里明华心中,又悸动起来。朝中流言蜚语,说他挟持新帝,把持朝政,说他逼害兄弟,专权独大,他并无异心,所以从来都不放在眼中,但今时今日,见到百里安站出来回护他,心中却还是一暖。
散了早朝,百里安与百里明华在御花园中散步。
百里明华道,“今日早朝,那些老臣所说,皇弟可听到了?”
“嗯。”
“皇弟心里是如何想的?”
“我与皇兄之间的感情,岂是旁人能够臆测的?”
百里明华听到这一声,停下脚步来,他侧过头看身旁的百里安。
那在深宫里被他亲手碰上帝位的皇弟,仍旧是那副孺慕他的模样。这世上,能遇到这么一个人,是何等值得庆幸的事。
“皇兄,我想见见罗闻佩。”百里安道。
“见他做什么?”
“他与玉真和离的事,我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百里安知道在百里明华面前,说实话比说谎话管用。
百里明华听了,让百里安去前面凉亭里等了一会,便吩咐人将罗闻佩叫来了。
罗闻佩身上还穿着官服,只是他气质闲散,那一身严谨的官服穿在他身上,总有一种拘束之感。
百里明华找了个借口先走了,给两人说话的空间。
百里安本来是叫他驸马的,现在他封了官,都不知道叫什么了,“状元爷。”
罗闻佩忽然展颜一笑。
百里安被他这一笑弄的一愣,“你笑什么?”
“你怎么又叫回去了?”罗闻佩对他说话也随意的很,没有方才百里明华在一旁时的拘束。
“我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
“皇上想怎么叫都怎么叫。”罗闻佩也像是才想起来,面前的人已经是当今圣上了一般。
百里安一听皇上两个字就头皮发麻,“你也别这样叫我,我也不习惯的很,不如——你还叫我六皇子,我叫你闻佩。”
阳光透过树荫照射下来,落在罗闻佩的脸上,斑驳的光影晃动着,愈发显得他清风朗月一般。
“我,我下旨让你与玉真和离的事——你怪不怪我?”百里安问。
罗闻佩只是望着他。
“是玉真求我,皇兄又想召你入朝为官……”
“缘分一事,向来天定,我与公主缘分已尽,那便是另有良人相候。”
百里安见罗闻佩并没有为此事困顿,也是绽颜一笑。
“六皇子笑起来,还是如当日。”罗闻佩像是缅怀什么的模样。
百里安想起自己从前与罗闻佩在宫中初遇的时候,也是叹惋时间匆匆,“当时我还记得,闻佩拿了玉璧,换了我的衔唇茶——出手当真大方的很呐。”
提到衔唇茶,罗闻佩第一个想起来的,不是那香气扑鼻的茶水,而是百里安在树下唇衔露珠的光景。
“你竟还记得。”
“自然记得。”
罗闻佩眸光愈柔,里面好似有月光倾洒。
“不过,话说回来,闻佩怎么会入朝为官呢。我还以为,你志在山水。”百里安对罗闻佩的印象好的很。
罗闻佩忽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入了山水,便看不见海棠了。”
百里安还在想这句话的含义,就听罗闻佩道。
“六皇子何时,再教我画一次海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