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精致的玉钗。
有人来看百里安的画,百里安抬眼见是个难得的穿绫罗绸缎的富贵公子,只是那公子像是看不上百里安得画似的,一边看一边咋舌。
“公子可是对我的画有什么见解?”百里安道。
“你这牡丹图,画的不好。”
百里安‘哦’了一声,“哪里不好?”
“这该用红色,大红色——”那公子指着那画道。
百里安觉得好笑,“公子,那是叶子。”
“你好好的画牡丹就好了,画什么叶子!”那人脸上也没有羞赧之色,反倒教训起百里安来了。
百里安在这里摆摊三天,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应付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公子要是出钱买的画,我就把这叶子去了。”
“好,多少钱?”
百里安道,“一两吧。”
“一两?”那公子一下瞪大眼睛,“你这画,我最多给十文!”
百里安望着那公子,手上的假胡须都险些被他气的抓下来。虽然他不是文人,但这十文钱,也太轻贱他了吧?百里安面无表情的将画从那公子手里抽回来,比出一个请的手势,“您去那边逛吧,不送。”
那公子气呼呼的走了。
百里安‘嘁’了一声,正要低头将画重新挂上去,一旁拎着食盒给百里安送饭的妙音看到了全部,垂下的目光有几分挣扎。百里安如今的境况,她不是没有看见,当初在宫里时,百里安这样的身份,何曾为生计发过愁,如今却因为她,要纡尊降贵来到这市集里。
这几日虽然开心,但妙音一直在想,在宫里时,宣王同她说的话。
她也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百里安。
百里安抬眼的时候,正好望见了妙音,他走过去,笑着道,“今天做了什么?”
妙音藏住眼底的落寞,将食盒递给百里安,“给你熬了汤。”
百里安揭开盖子,嗅了嗅,“好香啊——妙音做的越来越好吃的。”
妙音笑了一下,却勉强的很。
……
皇都。
阴沉沉的地牢里,挂着一个人,那人似乎已经在这里绑了许久了,蓬乱的头发垂下来,遮住眼睛。他身上虽然没有伤痕,却脏污的很,脚下还有老鼠乱窜。
牢门忽然打开,走进来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是宣王。
“罗闻佩,你还要嘴硬到何时?”
挂在上面的人并不言语,低着头像是昏过去了。宣王抬起他的下巴,见到他空无一物的眼睛。
“只要你和我说,他去了哪里,我就将你放出来。”
眼睛里凝出了焦距,看着眼前的宣王。
宣王有几分厌恶他这样的眼神,因百里安不见,他脾气越来越差,朝堂之上,已经无人敢忤逆他。
“不知道。”
宣王自将他捉起来起,他说的便只有这三个字。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罗闻佩合上眼,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偏偏宣王念着他知道百里安的下落,不敢真的对他如何。但将这么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也实在是太折磨了一些。
“你倾尽心力的帮他,他就只留下那个金牌给你自保——你不觉得心寒么?”宣王的话里带着刺。
前些时候,罗闻佩还有些反应,但这些日子,他也想明白了。
他喜欢百里安,才愿意留在这皇宫里守着他。他喜欢百里安,才愿意倾尽心力的帮他。
但百里安却走了。
百里安当他志在山野,留下的金牌里,留了一封信,让他尽早离开皇城。但罗闻佩终究还是走晚了一步,被宣王捉了起来。
宣王掐住罗闻佩的脖子,“你说不说!”
他的耐性已经要用完了。
罗闻佩仍旧不为所动,就在宣王要下杀手的时候,牢门外又走进来了一个人。
进来的是离王。
宣王没有回头,他这些日子,已经下了诏令,搜寻百里安的踪影,但始终一无所获。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找不到百里安,就说明他已经远去了千里之外。
“一个月如果找不到他,他就会死。”
闻言,宣王手上的动作,更重一些。这也是他为何越来越难以忍耐的原因。
百里苍城下的毒,已经无药可解。他近来也是惶恐不安,只因若是真的毒发,他不在百里安的身旁,百里安就真的会死。
罗闻佩睁开眼,他看了离王一眼,他并不相信离王的话。
“你告诉我,他在哪好不好?”从面具里露出的眼下,有深深的青色。
“你这不是在帮他,你这是让他死!”宣王几乎要将他的脖颈捏断。
离王将他的手拽开,看着呛咳不已的罗闻佩,用几乎是哀求的口吻道,“你告诉我他在哪,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想走,你们就放他离开吧。”罗闻佩道。
离王那柔弱的眼中,一下又被暴戾充斥,但他终究还是忍耐了下来,“他在外面,会死的——真的会。你要看着他死吗?”
宣王天天都来天牢里和他磨,朝政早就被他扔到了一边,现在朝野上下乱作一团,他都无暇顾及。
“他想离开皇宫。”
“可是他不能走——”离王道,“他不能离开我。”
宣王脸色也阴郁的很。
罗闻佩与他们接触,自然知道这两人的病态,也因为这样,他才不愿百里安再回来。
“你也喜欢他吧?他特别好,待我也好——他对你也很好是吗?”离王面上的金面具在黑暗中,像是可怖的修罗夜叉,偏偏他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柔顺的很,“你想以后再也看不到他吗?再也看不到他……”
离王看到罗闻佩晃动的目光,他知道他动摇了。
但到最后,罗闻佩还是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