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选在了周五的傍晚,为此,宇念哲还特地打扮了一番,这次他穿了一件有些紧的黑大衣,隐隐能看见凸出的肚腩,下身是一条洗得发亮的黑色运动裤,不过他头上仍旧戴着那顶棒球帽,从未在我们面前摘下来过。
地点在一家四星级酒店,一下班,同事们就邀请我俩一同前去,为了避开他们,我谎称策划案还有一个地方需要修改,只能晚点到,他们像是松了一口气,高兴地离开。
一刻钟后,我才和宇念哲出发,还特地绕了远路,因此,我们最晚才到,做这一切只是想让他更好受一些,从他今天的工作状态可以看出来,他完全心不在焉,接连走神,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浑身不自在。
到了饭店,部门里的人都到齐了,角落里只有一个座位,还有一个座位在冯广身边,我瞬间就明白了他们这是有意将我们分开。
宇念哲下意识地朝角落里面钻,我正想要阻止,冯广招手说道:“念哲,你是这个case的大功臣,怎么能让你坐在角落里呢,来,快过来!”
他像是没站稳一样,差点就栽倒下去,但还是努力抽开椅子朝前走,我能察觉他的身体十分虚弱。
“谢,谢谢,冯总”每一个“谢”都饱含刻意的重音。
“别紧张,小伙子!”冯总微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坐在角落里,我才发现无数道眼睛朝他齐刷刷地望去,那一刻,他就像一个被人摆弄的木偶,呆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好在冯广并没有为难他,他招呼大家吃菜,而我则毫无食欲,冯广还亲自倒上一杯红酒递给宇念哲说道:
“念哲,这次多亏你发挥天赋,帮我们拿下了这个棘手的案子,但是你啊不要总是太紧张,大家都挺友好的,要学会融入集体。”
宇念哲接过红酒,喝了一大口,面色总算好了一些,他不再那么生涩地回应道:“我,我会,我一定会的。”
“现在喝了一点酒,你也没那么紧张了,今天是你的主场,你可以畅所欲言,可以讲讲成功的经验!”
说话的同时,他那种看似柔和实则捉摸不透的眼神扫视众人,那目光中似乎传递着丰富的信息。
其中一个男同事心领神会,而此人恰好是当初怼我的人李军,他帮腔道:
“是啊,是啊,这次多亏念哲你了,我们才能在年前拿下这个大案子,你把思路讲出来让我们学习学习呗!”
“念哲,你以后就把我们当自己人,现在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那么拘谨。”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饭桌上的气氛活跃起来,有的甚至开始起哄。
宇念哲的身体又止不住微微颤抖,我很想说话,喉咙里似乎被堵住了,现在我成了此种场景下唯一被遗忘的人。
“我,我,思路其实很简单,是这样的...”
不出所料,他的发言磕磕绊绊,听得我都要窒息了。
他的发言语无伦次,口音很重,上次会议上还能勉强听懂他表达什么意思,而这次接连吐出的词句几乎完全接不上。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他们的刻意,我已经看到好几个人的神情都不太自然,那种表情竟然是在憋笑。
宇念哲混乱的发言似乎成为了他们的笑料,而领导在场,他们肯定不敢发作。
讲话没超过十分钟,冯广打断了他说道:“早就听说演讲不是你擅长的事情,那么就不勉强你了!”
随即,他站起身来,出门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对我们说道:
“有一个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志远跟我去一趟,剩下你们就吃好玩好!”
冯广和周志远走后,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憋了许久,总算可以畅所欲言了。
宇念哲经历了刚才的发言,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虚弱,他什么都没有吃,而是一个劲喝水。
我走到他身边,问道:“你还好吧,要不我们先回去?”
“我还好,没事!”
也许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其中最年长的同事郑姐说道:“你俩还真是不合群呢,刚才冯总不是说要学会融入集体吗?”
和她经常呆在一块的年轻女人跟着附和道:“是啊,你们平时就不和我们来往,这次聚在一起了都没机会,以后更加别想了。”
“是啊,是啊,念哲能够受到冯总的器重,也有我们的一份功劳!”
正说着,李军端着酒杯走过来朝宇念哲敬酒说道:
“念哲,之前是我见识浅薄,现在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可是分公司骨灰级项目,没想到你的方案一次性通过了,来喝一个!”他和宇念哲碰了碰杯,然后一口气喝光。
“没,这都是运气吧!”
见对方如此热情,宇念哲也不忍拒绝,将一整杯啤酒喝完。
第一个敬酒成功,后面接着有几个人朝他敬酒,他一一喝了下去,整张脸有些泛红。
还有人走过来,我阻止道:“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喝醉了。”
其中就有人不爽道:“宇慎,你别以为自己和念哲同志关系好,就以为抱着大腿了,别忘了你什么都没有!”
此时我的内心出奇愤怒,但这么多同事在场,也不忍发作。
李军和宇念哲喝了几口酒之后就开始勾肩搭背起来,他又说道:“老弟,我天天坐在你旁边,你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以前我认为你是一个自闭的没什么本领的人,但这次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以后我们一定要相互支持!”
“好的,李哥,我会的!”
“还有,你别总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要开放心态!”
李军一副喝高的样子,又站起身,摆了摆手。
“以后咱们自信一点,来把帽子摘了!”
众人一副看热闹似的看着两人,随即他的两个好哥们也跟着起哄说道:
“是啊,念哲同志,自信一点,别总戴着帽子!”
宇念哲听到这句话死死护住帽子,仿佛那就是他身体上的一个器官。
我大声说道:“既然他不愿意,你们何必强迫他呢!”
“你别插嘴!”有人回应了我的斥责。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来,看着这群喝多了,咄咄鄙人的同事们,想要拉宇念哲离开。
却不曾想,一个老六从他身旁经过,趁其不备,顺手摘下了他的帽子。
瞬间,一股难闻的异味袭来,只见凹凸不平的裸露头顶呈现在黄亮的包间灯光下,细看之下是一块块或结痂或正在愈合的疙瘩,周遭头发极为稀疏的分布期间,大部分区域几乎谢顶...
“啊~”
只听见一道低沉嘶哑的惨叫打在我的后脑勺上,所有人都被此时的场景惊得呆住。
宇念哲喊出声后,来...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