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开始有好事的禁卫们伸出头来张望,但发现是个宫女在和姜槐都尉说话,他们立刻知趣地各自回屋睡觉去。孤男寡女夜,采花正当时啊……要理解,一定要理解都尉大人夜里还要不辞辛苦保家卫国守护宫女们的敬业精神。
“石榴,我们进屋说。”小槐子显然也听见了院那边的窃窃私语声,脸立马就红了。
“先叫姐姐,后进屋。”石榴十分坚持原则。因为大部分最先让步的人,会一溃到底彻底让步。哼,谁怕谁啊,本姑娘是李宪的老情人,不在乎多加个都尉小情人的伪头衔。
“石榴,我不能叫你姐姐……”小槐子小声跟她商量:“咱们进屋吧?”
石榴双手反对:“你不认我这个姐姐,我为什么要进你的屋?抱歉,男女有别,您请自重。”
“石榴,被别人看见不好……”
石榴只当听不见,闭着眼睛猛摇头,坚持什么时候听见“姐姐”二字了,什么时候再原谅他。
姜槐都尉飞快地往院门看了看,左手捂住石榴的嘴,胳膊伸在她脖子下,右手就势勒住石榴的腰,像以前无数次执行任务时偷袭对方士卒那样,没等石榴反应过来,就把她扛肩上带进了屋里。不能叫姐姐啊,叫了姐姐就没办法娶回家了。
“石榴,对不起,不方便再在外面说。没有勒痛你吧?”拴好门,他松开石榴,掏出火褶子吹亮,点上屋里的灯烛,准备迎接石榴更猛烈的斥责。
可是没有。石榴只是安静地站着,背对他。没发火,也没跳起来嚷着要他喊姐姐。
他忐忑不安地凑过去,搓着满是茧子的手,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是不是刚才用力气太大了?石榴,你别不说话。”
石榴转过身来,已是两行清泪聚到了下巴尖,滑到胸前琥珀珠子上。泪眼瞥了瞥小槐子,胳膊交叉到胸前,扬起脸,就那么看着他,任由眼泪不停地涌出来。
这让对面的那个人慌得直捶脑袋:“石榴,你怎么了……都怪我,都怪我,一定是勒痛你了。”捶完脑袋又忙忙地伸出手想给她擦眼泪,伸到一半,想起手上都是茧子,粗糙不堪,赶紧收回来。
慌张张浑身上下找手帕,野地里营房里待惯了,身上哪里还会准备这些东西。摸索不到手帕,他急得直奔榻上,“嘶啦”一声,扯开被子,拽下一块缎子被面,递到石榴面前。
石榴没接,以“无声不理睬”抗议了这块被角。
“石榴,别哭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已经很小心了。别哭了好不?”
“最后说这一遍,叫姐姐。”石榴张口了。
“不、我不能叫你姐姐。”小槐子急红了眼睛,仍不肯改口。“石榴,你听我说……”
“够了,没良心的。不稀罕听。”石榴没抹泪,直接甩着披帛拨开门闩,踹门扬长而去。
长大了,有力气了,可以为所欲为了,不用尊敬姐姐了,敢拿武力来袭击她了。李宪欺负她,李隆基欺负她,连小槐子也来欺负她。这世界真的是变化太快,快到三年没怎么出来,就天翻地覆了么?如果这是一个陌生男人,她会想尽办法周旋到底,敌进我退,敌退我攻。但被我方人员小槐子像人质一样捂住嘴,她脑子里只有两个大字,比大明宫还大的两个大字:“叛徒”。
然后是一个小到不想去看到的字:“忍”。因为不能反击,不想反击。算了,就当看槐花,被过路的蚂蚁夹了一下手指。姐姐我懒得费力气踩一脚。石榴走出屋门,流了点眼泪,感觉轻松许多。
有个提水禁卫正好或是蓄意潜伏装作路过,看到石榴泪流满面地奔出来,立刻拎着水桶跑进他的屋子里向兄弟们汇报最新进展:“不好了,都尉大人失手了,没能攻下那妞!”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屋内迅速掀起了夜谈会的高涨情绪。然后第二个提水的人被派了出去。
他屏息贴在墙根,悄悄向院里探出了小半个脑袋。眼前忽然恍过一道绿,紧接着,石榴的绿披帛准确无误地甩在了他脸上。
“小的打水洗脚,路过,路过。”那禁卫立刻把手里的水桶拿出来当盾牌。
石榴扭头看了看还愣在屋门口的槐都尉,又把披帛朝这个路人禁卫挥了挥:“甭听墙角了,你就是听上一整夜,那屋里也不会有动静。要不然咱俩找间小屋聊一聊大明宫里哪个池子哪口井的水比较清甜?我瞧你的模样也不错嘛~”太监怎么会有动静呢……可怜的娃。
打水禁卫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讪讪笑了两声,抱头鼠窜回屋,向兄弟们汇报最新军情:“大事不好了,都尉大人看上的那个妞会武术哇,身手敏捷,耳聪目明,一下子就发现了我的潜伏地点。只见绿光一闪,暗器纷飞,幸亏我躲得及时,你们没看见呐,那妞用的兵器是条软烟罗,嗖嗖,差点甩得我毁了容。”
屋里窃窃私语的话题随之变为“宫女会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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