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窦氏命人去请相熟的大夫来府里候着,关好大门,握住儿子的手好言相慰:“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才是第五次,还有四次机会。隆基,随母亲进屋休息吧,外面风凉。”
“母亲,如果第五次失败了呢?”他垂下头,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潮水般袭来。
“别说这种丧气话。”窦氏无奈,重新点燃艾草,陪儿子守在门边。陈皮不敢打扰这一对母子,悄悄撤到后面找七娘去商量该怎么办。小槐子豁出命去救石榴,她这个老闺蜜总不能坐视不管。
七娘坚持认为“跟着回纥人也没什么不好”。然而碍于小槐子是她们的新主人,七娘仍扶了哑师傅一起到门前去,向窦氏和郡王奉上滚热的枣粥。
第五次营救石榴的行动在半个时辰后再次失败,侍卫狼狈地牵着马扣开大门,马背上伏着姜都尉。
“小槐子,伤到哪里了?”李隆基奔过去,帮着侍卫把他扛下来。一行人走到屋里,点灯看到小槐子心与脖子要害并无伤口。手上和胳膊上虽有血口子,都是皮肉伤,众人这才放下心。
“腿……”小槐子咬紧牙,忍着剧痛指了指左小腿:“挨了一铁棍,动弹不得,恐是断了,寻两块板子帮我夹住绑上。”
大夫早已备好金疮药,听他说腿上也有伤,忙让周围几个人帮忙按住小槐子,施以正骨术,自医匣子中取了小夹板固定,开下骨碎补、苏木、穿山甲、桑白、黄芩、接骨木、芍药等物。
“伤筋动骨一百天,明日再来给这位军爷换药。”大夫起身告辞。
“您留步,今天恐怕要耽误您一夜了。”管家将诊金付清,引大夫到客房歇息,以备不时之需。
“小槐子,见到石榴了吗?”李隆基看到他肿起两指多高的小腿光洁无汗毛,自觉不妥,背过身去跟他说话,免得让小槐子尴尬。太监应该也像女子那般不愿被人看的吧……
小槐子由陈皮服侍着喝了点热汤,缓了一会儿,才将驿馆内的遭遇大略讲出。大略地说,就是成功混进去了,成功搜到回纥人的房间了,眼看就要从窗户上一群倩影里成功劫出石榴了,黑灯瞎火的,他认不清楚,在窗户边上小声喊了一声石榴,里头出来一宫人。
“高矮胖瘦猛一看挺像的,衣裳都换了回纥装遮着脸,我以为是石榴,形势紧急,也没顾得上问清楚,抱起她就打算冲出驿馆。”小槐子痛心疾首:“谁知道那位小娘子不是石榴,她一尖叫,害我挨了回纥人的棍子。”
陈皮在冷水中拧了手帕子给小槐子敷上止痛:“先顾着你自己吧,石榴会活的好好的。她不在那屋里,一定是灶间煮饭或者伺候小都督去了,下回再派人,直接到这两个地方找。”
“没人可派了,没人!我连一个婢女都救不出来,连一个婢女都留不住,连一个可以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我、我!”李隆基在屋里走来走去,心神不宁。窦氏在一旁劝道:“不如明日宴请都督之子,坐下来谈一谈?或许谈得投机,赠他美人,换回石榴,未尝不可。”
“彼时我们只消给他用些宫里用滥了的手段,他睡上一觉,醒来时诸事就都妥当了。”窦氏继续说。既然阳谋连续失败五次,那第六次就来阴的吧……
“颜婆婆,你懂这些么?我想七娘也会几手吧?隆基,早些休息,明天写请帖送去。若他不来,我们再议。”窦氏稳住儿子,把第六次任务交给了哑师傅和七娘。
郡王宅中人仰马翻时,石榴正在驿馆的小灶上忙活。小槐子来的那段时间,她根本不知道,只听见外头嚷嚷了一阵子,多半又打起来了。这个倒霉的使团一连挨了三次劫,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石榴在第三次混战中目睹了回纥人贴身肉搏有多么强悍之后,反而替那些侍卫担忧起来。伤敌八百,自损两千,真不理智。本来思量好的七日逃亡计划被那厮频繁打劫给弄乱了。
“狼啊,不是说让你扩建马厩等着嘛,替我看好小槐子就行了,别来添乱。”石榴在磨刀石上噌噌划了几下菜刀刃,许久不拿刀,有些手生。
案板上摆着她的宫装。同其他宫人一样,她也换了回纥衣裳,看上去感觉还不错,面纱、罩裙、金饰,很有异域风情。
“可惜了这件好衣裳,回头再还陈皮一套新的吧。”石榴挥刀将裙片裁开,旁边搁着陈醋、盐、糖、胡椒、葱姜蒜等各式调料,案下筐中还有蔬菜和半爿新鲜猪后腿。
今夜自救,全靠这些东西了。石榴放下菜刀,往灶中添柴,架旺一炉武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