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不知不觉的,冈德瓦教授的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虽然阳光非常炙热而强烈,不过随便想想,也知道根本就不能让冈德瓦这样水平的魔法师流汗——随便一个“清凉术”,就可以让整个人的周围凉风习习。
但冈德瓦教授终究没有那么做,他甚至没有运起一丝的魔力,就这样站着,与台下的魔法学员一样,硬生生的忍受着毒辣的光线。
因为,在他的面前,站着的是这座魔法学院的院长、以及兰尼斯特首席魔法师——很可能是维亚德大陆上最伟大魔导士的拜恩斯·奥塔门迭。
拜恩斯院长的头发已经完全花白,脊背比前几个月更加佝偻而弯曲。他的目光依然深邃,但是其中已经掺杂了许多浑浊不清。这种老年人特有的衰颓,本来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可是自从在学院竞技决赛那天,用十级禁咒“希望之光”抵御了“日冕”灾难之后,那种法子元气的损伤,已经不可避免的愈加凸显起来。
在许多个时刻,冈德瓦甚至有着这样一种错觉:自己的恩师,大陆上最强大的魔导士拜恩斯·奥塔门迭先生,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魔力,而只是剩下了一个风烛残年的、即将枯萎的躯壳。
这并非危言耸听,越来越多的迹象已经表明,拜恩斯魔导士的情况不容乐观。但他依旧在支撑着,冈德瓦经常可以见到,老师会坐在自己的藤椅里,目光悠远的望向遥远的北方,
偶尔会盯住一只魔法猫头鹰看个不停。
他清楚那是老师和罗伊·弗雷德里克进行传信的工具,罗伊那群孩子——那天由他亲自从兰尼斯都里救出来,并且送到卢森行省边境的孩子,竟然真的做到了。
是的,澎湃的风元素力量已经完全解放,虽然与精灵之森相隔甚远,但灵觉敏锐的冈德瓦先生,已经感受到了比往日活跃得多的微风——很明显,大陆上那被封印的风之力,已经重新施放了出来,这死寂沉沉的世界里,也多了一缕清风。
“难道,老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罗伊那孩子身上?”冈德瓦又是会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随即就会马上的打消掉。毕竟,这个念头太过于惊世骇俗,很难去真的相信和接受。无论如何,像拜恩斯魔导士这种阅历和见识的人,怎么会把命运寄托于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呢?
“咳咳……”拜恩斯·奥塔门迭院长那朦胧而无力的咳嗽声悠悠传来,冈德瓦教授却不由得心中一震。
因为,这声咳嗽的时机是那样的恰到好处,自己刚才在胡思乱想,刚刚要到达冥想之后,完全空灵不设防的状态,就被咳嗽声及时的唤醒了。
但是看拜恩斯老师,却根本没有回头,甚至全身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的魔力,来探测自己的存在和状态。而且,老师的咳嗽声非常脆弱和难以抑制,绝对不是伪装所能够发出的,那是一种真实的,就好像体弱多病的老年人无力的咳嗽一样。
冈德瓦把头微微侧开,看向拜恩斯老师的侧脸。拜恩斯魔导士皱纹已经比先前多了许多,那纵横沟壑的脸上,橘皮一般的周围四散分布,如同耕地一样沟壑分明。银白色的须发轻轻颤抖间,高大的身体竟然微微震颤,仿佛都无法继续站立。
豆大的汗珠从拜恩斯魔导士的颈部滑落,掉在雪白的衣领里,甚至那后背处,都已经微微的湿透了。但拜恩斯·奥塔门迭先生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也没有任何使用魔法来避暑的打算。
这是兰尼斯特贵族魔法学院的传统,在毕业典礼上,无论你是地位尊崇的院长,还是普通的毕业学员,都不能使用任何法术。这既是对仪式的一种尊敬,也是对意志的一种锻炼。
不过,今天的冈德瓦教授,心中却略略有些担心。他已经跟随拜恩斯院长经历了二十个毕业典礼——包括当年他自己从学院毕业,作为毕业生站在广场的时候。却从来没有看到过,神话般的拜恩斯魔导士像今天一样脆弱和无力。
往常的拜恩斯·奥塔门迭,会如同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用高大的身躯让人肃然起敬,再炽热的阳光,再猛烈的风雨,他伟岸的身躯也在其中岿然不动,如同一座永恒的雕塑。
而今天,院长却那样软弱无力——直到他与往年一样,举起自己标志性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