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亮,总是透着一种不合年纪的单纯:“可牧哥哥和褚宴都在生殿下的气,殿下已经很伤心了,扶云舍不得再欺负殿下。”
季听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掩饰一般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喝着姜汤。
扶云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也跟着难受起来:“殿下还是别想太多了,今晚好好睡,等明日养足了精神,再去找牧哥哥他们赔罪,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
“……嗯,知道了。”季听低低的应了一声。
扶云又安慰了几句,见热水送来了便起身道:“殿下赶紧沐浴,发了汗再起来,千万别染了风寒,扶云先退下了。”
季听目送他离开,片刻之后才在丫鬟的催促下往屏风后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树叶被雨滴打得啪啪作响,叫人止不住的心烦。大雨一直到天光即亮才停,季听也在那时勉强睡去,只是她心里有事,睡得并不踏实,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醒了,再也没了睡意。
她在寝房里独坐片刻,这才起身要去找牧与之,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扶云。
“殿下既然醒了,就赶紧收拾一下入宫吧。”扶云催促。
季听顿了顿,这才想起今日要去谢恩的事……然而她现在只想去找牧与之。
扶云见她面露纠结,忙阻止她的想法:“牧哥哥那儿什么时候去都不迟,还是谢恩要紧。”
季听思索片刻应了一声,更衣之后便往宫里去了。
皇宫之中,季闻看到她后便勾起唇角:“不知朕为皇姐选的驸马,皇姐可满意?”
“多谢皇上。”季听强打起精神,笑意盈盈的福了福身。
季闻含笑走了过来,看到她眼底的黑青后一顿:“皇姐脸色为何这般差?”
“回皇上的话,昨晚太过高兴,就没怎么睡。”季听有些羞赧的低下头。
季闻啧了一声:“你便只有这点出息?”
季听笑笑,接下了他的调侃。
季闻看了她一眼,转身到椅子上坐下:“赐婚一事今日有不少朝臣问起,连周老将军都来了,只是申屠川如今还在风月楼中,朕实在无颜告知他们,待会儿你回去时,赶紧把他弄到别处去,先将他和风月楼之间的干系断了,朕再告知天下。”
“臣遵旨。”季听垂首。
季闻想了想:“朕昨日看了不少良辰吉时,今年特殊,下半年的好日子要么都集中在七月了,要么都在腊月,你若是能等,那便……”
“臣不能等。”季听忙打断他的话。她最不喜欢的,便是夜长梦多。
季闻不甚满意:“可下个月便是七月,未免过于仓促了。”
“皇上,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实在不想等了。”季听放缓了声音。
季闻沉默片刻,最终长叹一声:“罢了,那就依你,但可要说好,若是有朝臣不满,朕可就说一切是你订的,跟朕无关。”
“是。”季听垂眸,眼底没有半点情绪。
两个人又商讨一番,最后将日子定在了七月二十八,距离今日还有二十九日。
从皇宫出来时,季听看向天上白晃晃的太阳。重生回来已经有几月余,她一直沉浸在重活一世的喜悦里,可看着没什么温度的太阳,突然有了几分不真实感。
她真的重生了吗?如今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她临死之前的幻觉,而现实是她还在宫里废弃的偏殿中,身下是冰冷的地砖,身上是无数被自己亲手留下的伤口,只留着最后一口气做这场美梦,等最后一点气息也散了,梦也就停了。
扶云看到她站在宫门口怔怔的仰着头,身影孤寂得仿佛,顿时心疼的跑了过去:“殿下,怎么不走了?”
“……哦,看看太阳。”季听回神,看着面前长高了些的扶云,伸手掐住了他的脸。
扶云一脸无辜:“殿下,疼。”
“你掐我一下试试。”季听吩咐。
扶云犹豫一下,但还是伸手捏住了她的脸。
季听不满:“你得捏得疼一些,我才好知道如今的一切是不是幻觉。”
“……哪有幻觉?”扶云不解,但看到她一脸认真,便稍稍加重了力道,“这样可以吗?”
季听皱眉:“不可以。”
“那、那我可用力了啊。”扶云说完,看到季听点头答应后,便猛然加重了力气。
季听僵了一下,默默从他手上退开,一派淡定道:“行了,回去吧。”
“……殿下,你不疼吗?”扶云迟疑的看着她脸上红印。
季听面无表情:“不疼。”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