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的招呼一声:“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殿下,可是准备妥当了?”申屠川扶住她的腰,让她借着自己的力量往前走。
季听抿了抿唇:“目前来看还是妥当的,只是你也知道,前世的瘟疫如何骇人,目前这些东西怕是不怎么够。”
“前世知道时,瘟疫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这一世我们尽早准备了,定然不会到前世那一步。”申屠川安慰道。
季听应了一声,躺在床上便不肯动了,申屠川随之坐下,看到床边小桌上摆的医书后顿了一下:“殿下近日在看这些?”
“……嗯,上头都是古往今来处理瘟疫的法子,我就想多看看,”季听闭着眼睛,睡意浓浓道,“这几日都快把书翻烂了,还算是有点收获。”
“有收获就好。”申屠川浅笑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她已经睡着了。
他静静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浅叹一声,便将灯烛熄灭了。
翌日天不亮,季听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时申屠川已经不在了,她四下寻摸一圈都没找到人,不由得叫来丫鬟问:“驸马呢?”
“回殿下的话,驸马爷一早便回偏院了,说是不想亲眼看着殿下离开,所以就不送殿下了。”丫鬟温声道。
季听蹙了蹙眉,若有所思的看向房门口。
“殿下!你醒了吗?”门外传来扶云的声音。
季听回神,这才想起还有这个傻小子。她一直惦记着要在离开前想法子撇下他,可因为临行前的事宜太多,一时间给忘了,现下倒是想起来了,可惜晚了一点,根本来不及用任何计策。
“殿下!”扶云又催促。
季听只好应声:“醒了,这就起来。”
“那扶云等着殿下!”扶云又说了一句。
季听无奈的抿了抿唇,叫丫鬟为自己换上一身简便的衣裳便出门了。
扶云正拎着包袱在门外等着,看到她的装束后眼睛一亮:“殿下即便是不打扮,也是好看的。”
季听摸了一下自己被高高束起的马尾,敷衍的笑了一声:“你就是会夸人。”
“外头人已经等着了,殿下快些走吧。”扶云忙道。
季听顿了一下,片刻之后斟酌开口:“扶云,我这次去郊县会很忙,怕是顾不上你,而且郊县不是什么好去处……”
“殿下,扶云没打算去。”扶云一脸认真道。
季听愣了愣:“什么?”
“扶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是万一染了病,还只能成为殿下的拖累,可扶云这辈子都不想成为殿下的拖累,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扶云眼睛晶亮,说着便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了她,“这里头是扶云给殿下准备的点心,殿下路上用。”
季听定定的看着他,片刻后笑了:“你真是愈发懂事了。”
“那是自然,过了年我可就十八了,”扶云得意,说完又想了想,“殿下,您会回京过年吗?”
“会的,我会尽快将瘟疫解决,你只需在家等着我便好。”季听温柔的保证。
扶云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便送她往门外走,二人走到一半的时候,季听突然道:“你去偏院看一眼驸马。”
扶云顿了一下:“看他做什么?”
季听笑笑:“看看他在不在,快去。”
扶云眨了一下眼睛,立刻小跑着往偏院去了,不多会儿便一身汗的跑了回来,“殿下,驸马在书房呢,你要去见他吗?”
……竟然真的在。季听掩下那一点惊讶,含笑同他道别:“时候不早了,我得尽快离开。”
“那殿下一路小心,扶云等您回来。”扶云说完便低下了头。
尽管他动作够快,季听还是看到了他泛红的眼眶,她心里也不好受,犹豫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直接上了马车。
长公主府的人马浩浩荡荡往城外去了,一路上引来无数人的目光,不少百姓都在窃窃私语。
“都说这次郊县的瘟疫特别厉害,长公主这次去若是染上了,怕是凶多吉少。”
“真是瞎操心,长公主那样的身份,自然是有人护着的,怎么可能会同咱们百姓一般轻易染了病,怕是郊县的百姓都死绝了,她都不会有事。”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长公主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能杜绝自己染病的可能吧?她这次据说是主动请缨,那是为国为民在做好事,你这般冷嘲热讽,实在是小人之心。”
“就是就是,你要是有能耐,也随长公主去郊县,若是没能耐,那就把嘴闭上,别搞得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真是浅薄至极。”
那个冷嘲热讽的人被众人说得灰溜溜的离开了,
季听在马车里听不到议论,心里还颇为遗憾,踢了踢脚下的木板道:“赶路最是无聊,不如你进马车,我们两个说说话?”
脚下的木板沉默许久,传来了‘咚咚咚’三声,季听啧了一声:“确定不进来?”
‘咚’。
“不进来算了,正好我休息会儿。”季听说着便躺在了软榻上,闭着眼睛低喃,“若不是你死脑筋非要跟着,我说什么也不会带你,去了也净是添乱,你看人家扶云多懂事,知道乖乖留在京都不让我操心。”
她口中乖乖留在京都的扶云,在目送她离开后立刻去拿了自己的行李,叫人准备了辆马车就要离开,而她与之对话的褚宴,也出现在扶云面前。
“你做什么去?”褚宴蹙眉。
扶云看了他一眼:“去定远县。”
“去那做什么?”褚宴追问。
扶云吩咐人将行李装车,这才耐下心回答:“如今郊县的路封了,定远便成了商队主要经过的地界,我要去那边囤药材买布匹粮食,随时等着支援殿下。”
“我说你为何不跟殿下走,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褚宴蹙眉看着他,“不过既然要买,那量定然不小,你有那么多银子吗?”
“我没有,可牧哥哥的银庄里却是有的,”扶云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颇为得意道,“这是牧哥哥很久之前给我的,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褚宴定定的看了他许久,这才说一句:“那你一路小心。”
“你在京中也是,要处处仔细。”扶云收了戏谑的神色,他脸上的稚气这一年褪得很快,少年的英气几乎遮掩不住。
褚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边,季听一行已经出了京都,朝着郊县方向走去。
季听这几日累得狠了,一连睡了许久才醒,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快晌午了。
她坐直了身子,意识到褚宴没进马车歇着后愣了一下,赶紧又踢了踢脚下的木板:“都快一个时辰了,你在下面不难受吗?还是尽快进马车来坐吧,咱们要日夜赶路,你这样会受不住的。”
‘咚’。
季听有些无奈:“你抽什么疯,往日怎么不见你这么坚持……”
话说到一半她猛然停下,半晌眯起眼睛道:“申屠川,你给我滚出来。”
‘咚’。
季听气笑了:“你咚什么咚,再不给我滚出来,信不信我叫人将你绑起来?”
这下马车下面不再咚了,片刻之后某人闪身进来,仿若无事一般在她身侧坐下:“殿下喝的什么茶,给我尝一口。”
他说着就将杯子端了起来,还没喝到,后脑勺就被揍了一下,顿时整个人都不可置信的僵住了。
……他申屠川活了这么多年,也是没有想到,如今竟然被自己媳妇儿给打了。